第一百零二章:文武狀元(第2/3頁)

他衣襟散亂間,烏發垂在胸前,清雅的面容竟有幾分妖冶之美,璇音郡主咬住唇,一跺腳:“你說話啊,遠之哥哥!”

“說什麽?”付遠之擡起頭,微帶了醉意,神情慵懶,一字一句道:“郡主若是不滿意,大可以悔婚啊,現在還來得及,郡主在這裏光囔囔有什麽用?倒像個瘋婆子似的,平白讓人看了笑話,郡主你說對不對?”

“遠之哥哥,你、你……你實在太過分了!”

璇音郡主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淚光閃爍間,一時難堪至極,她忽然看向周圍,怒不可遏地喝道:“看什麽看,你們都給我滾下去!”

船上的人一時四散紛紛,那鶯歌走慢了一步,被璇音郡主一把扣住了肩頭,她咬牙切齒道:“騷狐狸,你若再敢碰他一下,我就剁了你的手!”

“把你衣裳也給我穿好了,若是再讓我瞧見這身皮,我就讓人把它活剝下來!”

鶯歌嚇得渾身直哆嗦,璇音郡主又往她背上狠狠一抹,恨聲道:“你給我聽著,回去就把背上的筆墨給我洗幹凈,一絲痕跡也不許留,明白嗎?”

鶯歌連連點頭,嚇得花容失色,踏出船艙的一刻,卻到底忍不住回了頭,望了一眼簾幔飛揚間,那道慵懶飲酒,飄飄如仙的身影。

璇音郡主大步走近付遠之,握緊雙手:“你日日買醉,不肯接受我,是不是還在惦念著奉國公府的那個……”

她原本想說“賤人”二字,卻想到上回付遠之沖她發的火,臨到了嘴邊又改成了:“……惦念著奉國公府的那個丫頭?”

付遠之挑了挑眉,似笑非笑,沒有說話,只寬袖一拂,自顧自地低頭飲酒。

璇音郡主於是又走近一步,深吸口氣,惡狠狠道:“我告訴你,那駱秋遲得了文武狀元,現在已經進宮面聖了,肯定要去談那婚期之事!”

“你就死了這條心吧,她馬上就要嫁給別人了,你不可能再有機會了!就算你醉死在這裏,她也不會回頭看你一眼的!”

付遠之身子一頓,許久沒有動彈,他終是為自己倒下一杯酒,慢慢飲盡後,才擡頭看著璇音郡主,笑意嘲諷:“我有什麽好死心的?”

他向後往榻上一仰,按住了自己的胸口,揚起唇角,反問道:“郡主以為,這裏……還裝著一顆心嗎?”

每一屆的新科三甲出爐後,竹岫書院都要舉辦一場慶功宴,今年也不例外。

盛宴上幾乎所有學子都會聚齊,幕天席地,頭頂月光,腳踏樹影,觥籌交錯,琴瑟飄然,頗有一番古人之風。

付遠之悄悄來到時,盛宴已過半,他孑然一人,在暗處聽著那些歡聲笑語,怔怔失神。

冷風拂過他的衣袂發梢,他的身影被月光拉得很長很長,蒼白而伶仃。

直到孫左揚扭頭望見了他,一聲驚喜叫道:“阿遠!”

他才愕然對上那些目光,不少人站了起來,許多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付師兄!”

“遠之!”

“世兄!”

所有人都激動不已,他卻步步後退,雙眼一點點泛紅,猛然轉過身,落荒而逃,奔進了樹林深處。

一身白衣緊追了出去,攔住了跟來的聞人雋,安撫道:“小猴子,你待在這別動,我去跟他談談!”

頓了頓,他壓低了聲音:“有些東西,是男人和男人之間的對話,你懂嗎?”

說完,白衣翻飛,大步流星地追了出去。

月下林間,竹影婆娑,駱秋遲飛掠而來時,耳尖動了動,敏銳捕捉到了付遠之的方位,卻沒有再靠上前,只是站在林中,攤手一笑:“沒關系,你不肯出來不要緊,沒有人會逼你的,只是有些話,我想同你單獨說一說。”

他語氣熟稔,如見故人,付遠之靠在一棵大樹後,呼吸微顫,聽到駱秋遲的聲音遙遙傳來:“這段時日,大家其實都很記掛你,說出來你可能不相信……我也同樣如此。”

他目光一怔,耳邊那個聲音已接著道:“大考那日,你沒有出現,你不知道我內心深處……有多麽失落。”

“其實我這一次的文武狀元之名,沒有那麽名副其實,因為你不在,我最強勁的對手沒能來參加考試,我贏得不算光彩,也不算什麽本事,你說呢?”

付遠之長睫顫了顫,駱秋遲又在林中道:“我還記得你從前說過,你的前路由不得你自己,你不願為他人做軍師,將命運拱手讓出,寧願孤身前往,做自己手中的刀,踩自己腳下的路,軍師是你,號令之人亦是你。”

“其實,那時我雖不甚認同你的觀點,但卻欣賞你的鬥志,因為我能從你的話中聽出,你付遠之,永不會向任何人低頭。”

“可現在,你卻向自己低頭了。”

月光灑在付遠之蒼白俊秀的面容上,他呼吸一顫,眸中不覺有了濕意,駱秋遲的聲音還在繼續傳來:“正如你從前所言,營營世間,誰人不苦?我相信,苦過之後必有甘甜,只要你自己不放棄自己,前方未必沒有新的一條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