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禮物(二更)(第2/2頁)

“阿厭,皇叔負了你,我會一直在。”

後面,他又說了好多,我既聽不清,也記不住了,沉沉地墜入夢境。

不知沉睡多久,也不知為何緣故,本來好端端的夢裏,竟飄過幾絲血腥氣息,我想掙紮起來,卻被他抱在了懷裏。

“冷了?”

眼睛想睜但卻睜不開,就囫圇著問他:“是不是……有血的味道?”

“沒有,”他將我抱得更緊了一些,淺聲安撫,“你在做夢。”

“或許,是落紅?大宮女,也有講過呢。”

“可能是吧。”他說。

我便又放心地睡了過去。

但是很奇怪。

次日醒來,我仔細尋找,卻發現榻上並沒有血漬。

從前,我都是為了床榻變臟、布料染血而哭,那一日清晨,我卻是因為沒有血漬而崩潰。

上一世還不知道,有些姑娘圓房過後就是不會有落紅,這其實很正常。

但當時卻萬分難受,怕姜初照不相信某些事情,以至於撞南墻的心思都有了,本來就渾身不適,又被這件事刺激到失常,於是哭得昏天黑地:“我都這麽疼了,為什麽還沒有流血?”

姜初照早已穿戴整齊,端著一碗棗米粥坐在床邊,好笑地看我:“有的,是我怕你醒來後哭,所以提前收拾幹凈了。”

他在騙我。

榻上這床褥我昨夜看過好幾眼,連邊角上的垂穗我都注意到了,與昨夜的一模一樣。

我解釋不清,也吃不下他喂到嘴邊的粥,努力回想著昨夜種種,就這樣想到了夢裏的血腥氣息:“我明明聞到了。”

可他堅持說:“那是夢。”

我收住哭聲,覺得哪裏不對,怔怔地望住他的眼睛:“既然那血腥味道不是我身上的,那就是你身上的對不對?”

他便不說話了。

我智商上線,甚至條分縷析,“所以提前吹滅蠟燭,所以一直告訴我你很累?”我裹上他放在床邊的幹凈綢衣,顫抖著去解他的外袍,“讓我看看,是傷在了哪兒?怎麽弄的?”

他攥住了我的手,似乎真的怕我看到,所以主動承認下來:“在後背,暗箭所傷,不是很嚴重,這幾日修養著,已經快好了。”

我驟然縮手:“是誰?”

他放下粥碗,斂眉道:“還不清楚。”

“姜域?”

“沒有證據指向皇叔。”

“阿照,”我氣得不行,又不知到底是在氣刺客,在氣他,還是在氣我自己,“你昨夜應該告訴我啊,我們可以不圓房,這樣你的傷口就不會流血。”

“怎麽沒說?朕百般提醒,甚至都說自己不行了,”姜初照擡眸看我,雖然笑如春風,但語氣卻很不正經,“可皇後又氣又急,主動要求開始,還非得讓朕配合。”

“……”

*

思緒重回當下,這一世的姜初照又問我:“如果朕讓六皇叔去北疆,此生再也不回來,你會不會怨朕?若朕打定了主意,你又會如何來勸朕?”

我藏起心中斑駁陸離又封存遠去的過往景象,誠實回答他:“怨倒談不上,但勸還是要勸的。只不過,哀家是為邱蟬求情,而不是為了姜域說話。”

他的臉色好看了一些。

看來這輩子的姜初照還是很好哄的,於是我放下心來繼續道:“你今天不是也聽到了,邱蟬有了身孕,你若這時候把姜域弄到北疆去,她肯定得來找哀家哭訴,你也曉得哀家心軟,若是到時候為了她罵你,你我母子反目,豈不叫別人笑話了去。”

姜初照擡手揉了揉額角:“她嫁的可是你年少時想嫁的人,你可真是大度。”

“嗨呀,主要是邱蟬這人呀,從小照顧我、哄著我。但凡是放在別人身上,哀家都不會這麽輕易地放過她,”我學著他氣到極處時的模樣,舔著下牙陰惻惻地笑,“若是不相幹的人,別說你想把姜域送到北疆,即便是送去西天陪你父皇,哀家都支持,甚至想勸你搞快點兒。”

他冷哼了一聲:“你倒是會說。鳳頤宮就在前頭了,朕不送你了,你自己回去吧。”

“別介啊,”我攔了他一攔,“你的生辰快到了,哀家出嫁前就給你選好了禮物,現在隨哀家去鳳頤宮拿吧。”

他好像不太感興趣,擺擺手還是提步離開:“你能送給朕什麽禮物,無非就是隨便找些傻狗烏龜之類的玩意兒戲弄朕。等萬壽節過後再送吧,省得把朕氣出好歹,連生辰也不想過了。”

我點頭哈腰地跟上:“這次有認真準備呢,費了極大心血。是你在西疆打仗時就找工匠做好了的,只是沒有辦法送到那裏,”說到此處,怕漏了餡兒,是以整顆心都提起來,“是一副金絲軟甲。”

他怔了怔,低頭審視我:“金絲軟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