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那兒(第2/2頁)

我懵了一下:“六王妃怎麽了?”

陳太醫苦惱地摸上胡子,恐是因為太緊張了,一不小心還薅下來幾根:“萬壽節後,陛下曾派臣去王府為六王爺……為六王妃請脈,六王妃把臣請到了王府中的涼亭裏,卻拒絕診脈,反而一直跟臣探討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

“關於宮寒的問題,”陳太醫提到這個就忍不住發抖,像是真的被邱蟬給嚇壞了,“王妃從醫書上看到一個解法,說是主動妊娠,把這寒毒過給胎兒,等到妊期結束,瓜熟蒂落,母體就不會受宮寒侵擾了。她問我這個法子是否可行。”

這句話當真擊中了我,叫我猛地擡眸,把端莊得體悉數拋諸腦後:“這是什麽狗屁醫書?那可是活生生的孩子啊,真把他當成瓜了不成?!”

“唉!王妃當真胡鬧,”陳太醫痛心疾首,“還說自己看到這書晚了,若是早些看到就能提前一試,然後又說也無妨,反正還會生第二個孩子。”

我已然驚駭得說不出話來。

想來陳太醫也是有心理陰影的,所以他也顫了好幾顫:“當時把臣嚇得差點栽下石凳。臣好說歹說,才把她這念頭給掐斷,生怕她過幾年生第二個孩子前,做出些什麽來。”

我把手隱在衣袖裏,掐了掐指腹,企圖隱去自血脈湧入指尖的不適,可某些念頭被前塵往事勾住不斷往外揪扯,牽連得我頭皮發麻。

“她可有提到哀家?”幾番糾結後,我終於問出了這句話。

說出來才發現,我確實很怕聽到某些回答。

“並沒有提到,”陳太醫回憶道,“不過,王妃倒是囑咐了,不讓臣跟王爺說。唉,當然不能叫王爺知道,那可是他的骨肉啊。”

我卻還是不太放心,皺眉嚴肅地吩咐道:“明日你再去給王妃請個脈。並且要假裝不經意地談起來,說哀家入宮後,時不時泡湯池、沐藥浴,寒症已經差不多痊愈了。以此告訴她,有些病會有別的解法,千萬不要做傻事。”

“嗯,臣知道了。”

*

哀家忽然有一種捅了馬蜂窩的感覺。

自從提到了孩子,哀家整個世界都不安寧了。

先是擔憂姜初照不行,後是擔憂邱蟬犯抽,然後就是今日,毒解病消後的皇後,帶領了整個後宮的美人們過來,跟哀家進行了一場討論,主題就是關於皇嗣孕育一事。

事實證明:催兒女結婚生子的家長,注定了會被子女嫌棄,且心願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不會如意。

這道理我悟得太晚了。我只想著當祖母後,三世同堂之樂,子孫繞膝之爽,卻忽視了兒媳們在進行此事時的艱難,尤其是在姜某照還不行的情況下。

皇後一定是被“姜不行”給罵過了,所以言語間難掩愁苦:“母後讓臣妾擬一份侍寢的計劃,臣妾即便是拖著病體,也盡心盡力地完成了。但陛下看到後卻大動肝火,自此不但不見臣妾,連其他姐妹也一並拒之殿外了。”

我把過錯攬過來:“是哀家欠思量了,讓皇後受了委屈。”

已經瘦了一些的嫻妃也悶悶不樂:“那日,臣妾也是聽了太後的話,才去成安殿,但陛下把臣妾……請了出去。”

我反思且痛定思痛:“哀家以後不再給大家出這樣的主意了,你們全憑自己本事吧。”

但說完這句就覺得很難過。

她們即便各自發力,各顯神通,姜傻狗不行不還是完求嗎。

想到這裏,就很希望姜初照只是“結果”不行,該堅強的時候還是能堅強起來,不然兒媳們不是太不幸福了嗎。

當然了,某些事離開男人也是可以完成的。

所以你說,哀家要不要跟她們普及一下女子和女子之間的愛情故事?

還在反復衡量之中,禁足許久終於被放出來的雲妃悄悄舉手了。

看到她想說話,哀家就重歸欣喜——主筆大人知道得多,她一定能有好的辦法!

“雲妃有什麽話想說?”我傾著身子,作迫不及待聽君教導之狀。

她眉目間萬般明媚又分外清明,如晨間雲蒸霞蔚之時,撩過花枝柳梢又融入泉水的輕風:“臣妾有個疑惑,不知當問不當問。”

“請問!”

“我們親愛的皇帝陛下,是不是那方面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