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臉紅

就這樣想到了鳳頤宮裏,皇後和嫻妃之間的那場關於“小蝶”的撕扯。

當初余知樂覺得小聶和小蝶很像,都是皇後總結的那般,“對你掏心掏肺,為你主動出頭,即便是做些壞事,也在所不辭,甚至自作主張替你去做”,但最後,她們供出來的人到底是不是真正指使她們的人,那就不好說了。

今日,我看到小聶沖著衛府大門磕頭,忽然覺得,嫻妃說的小蝶是胡亂攀扯、隨意撕咬楊丞相的觀點,好像是對的。

看著遠處,笨拙的棉衣依舊難掩矯捷身形的姑娘,想到上一世她推我下水的舉動,想起她沉湖之時喊的那句“容妃娘娘,喬不厭若是能死,您就是大祁皇後”,便覺得嫻妃的觀點更對了一些。

前世的小聶“害死”我可能只是計劃之一,把備受姜初照寵愛的余知樂拖下水是她的真實目的,這一世的小蝶傷害皇後可能也只是虛晃一槍,真正的打算是離間嫻妃楊丞相和姜初照的關系。

如此看來,小聶和小蝶是衛將軍安插在各處的眼線,似乎是能說得通的。

唯一讓我不明白的,便是皇後這邊。

她病是真的病了,揭發小蝶的不對勁也是毫無保留地在揭發,她是真的不清楚小蝶的真實身份呢,還是小蝶其實是效命衛將軍以外的人呢,亦或是皇後演技太好在配合衛將軍聲東擊西?

我有點拿不準。

但潛意識裏,還是更願意去相信小蝶和小聶都是衛將軍的人的,這樣就不會再有其他的權臣牽扯進來,這一場刀光劍影也就能盡快落下帷幕了。

只是有些心疼皇後。

我既希望著她是真的不知道小蝶的身份,又希望她對一切都是知情的。

不然到了北疆之後,她發現衛將軍所做諸事,夾在兄長和夫君之間,兩難做人,該有多痛苦啊。

這痛苦,我曾經也體會過,到現在想起都覺得心中抽疼不已。

看著遠處的小聶神魂落魄地離去,我長嘆一聲,把窗簾放了下來。

“太後,現在回宮嗎?”

我點點頭,又趕緊擡眸:“不,隨哀家去六王府一趟。”

設身處地地想了一下,若我是小聶,若衛將軍是我的主人,那我今天看到姜域把我家主人的老巢給端了,我第一個打算應該是想方設法潛入王府,靠近王爺王妃,把這仇給報了。

這彎彎繞繞單是讓人想想,都覺得夠夠的了。

忍不住當著果兒小可愛的面罵出聲來:“跳馬的,這個小聶可真煩人。大雪天裏在炕頭上窩著,跟小姐妹們嗑瓜子聊閑天不好嗎,來衛府門前磕她娘的頭啊。”

*

到了王府,姜域卻並不在家,想來是沒有回王府,或許又趁著大雪去月西河還是哪兒閑逛去了。

邱蟬的身量已經很沉了,周圍有五六個丫頭伺候著,她倒是挺愜意的,人比九月末我來看她那次更圓潤了一些。但我看到她腰下著圓滾滾的模樣,還是不可抑制地覺得肚皮有點撐,還有些疼。

我這廂已經很害怕了,她卻捏著我的手不願意撒開,還把它往自己肚皮上放:“表姐,你摸一摸呀,可好玩兒啦,他有時候會隔著肚皮踢腿呢。”

我嚇得一哆嗦,抽了好幾次,才把手抽出來。

“你能不能輕點兒?”我心有余悸,埋怨她道,“他還這麽小,摸壞了怎麽辦?”

邱蟬以手掩唇,笑聲明快:“哪有這麽這麽容易就摸壞啊,”說著把我的手爐接過去,讓身旁的丫頭給我換上新炭,還命人把地火燒旺了一些,又遞給我一杯熱氣騰騰的紅茶,像是還擔憂著,問我道,“姐姐還覺得冷嗎?”

我擺擺手,抱著茶杯飲了一口,渾身上下的毛孔都被這暖流熨帖得舒暢放松:“一點都不冷,你這房間什麽時候挖了煙道?你也這麽怕冷嗎?”

她垂下眼瞼,安靜地思索了會兒,像是有些拘謹,搓了搓衣袖淺笑道:“挖了四年了。做了四年的夢,時常夢到姐姐過來王府找我玩。有了煙道,就可以燒地火,就不會凍著你。”

我微怔,放下茶杯,佯裝生氣:“你是埋怨哀家前四年都沒過來找你?”

她被我嚇了一跳,驟然擡眸,趕緊否認,小手擺動的頻率非常快:“不是不是,姐姐不過來是對的,不過來就不會看到我和阿域,就不會生那麽多氣。”

我唇角暗抽,又把茶杯摸過來擋在臉前,故作老成:“不錯,你還有這樣的覺悟。”

她沮喪地低了頭,衣袖都快被她搓出洞來。

“哀家這次來,是要提醒你個事兒,”我也不逗她了,認真叮囑她,“你還記得余知樂家裏那個叫小聶的丫頭嗎?”

邱蟬趕緊點頭:“記得記得。”

“還記得她長什麽樣兒嗎?”

“模樣也是記得的,”她無意識地擡手,捏了捏腮邊的肉,有些懵,“她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