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7

完全像是長智齒, 只不過需要泌尿科來治療。

即使沒有欲望,周津塬還是持續地充血腫脹了將近六個多小時。他的注意力比以往更集中, 但是,從下頜到脖子的每一塊皮膚都發熱, 喉嚨幹得像砂紙, 在手術間說話的時候聲音很沉,仿佛帶著低喘。

“小周喝醉了。”麻醉醫生開了個玩笑。

周津塬依舊回答:“海鮮過敏。”

手術開始,他除了最初頂得難受,很快就忘記偉哥這件事。

周津塬享受連續不斷地完成手術, 從中體會到的, 是類似演奏樂器般的一種快感。非常枯燥, 但同樣也需要思考和迅速決斷,因為解決它的過程是如此多變和復雜, 永遠具有挑戰性。

只是,這種快感並不為他的科室主任所認同。

平常手術完後是一背的汗,這一次,周津塬裏裏外外都濕透了。

周津塬在廁所裏解決了一次, 以科學的角度觀察, “偉哥”在他身上的作用和副作用一樣的明顯。他眼眶非常痛。

再至於趙想容所盼望的“性刺激”,周津塬試著眯起眼睛,盯著漂亮的護士,也沒有特殊感覺。他早就不是欲望無處發泄的年輕人,無非在全天高強度工作中,維持一種令人不適的持久勃起。

周津塬的“初哥體驗”, 僅限於此。

幸好今天有一個好消息。

上午的大會,周津塬得知,他被評為本市醫學會骨科學分會第四屆青年委員會脊柱學組委員,有四年的任期,還發了彤紅的任期獎狀。

周津塬準備在下班前把文件帶回家,但一想到趙想容那股燒砸搶扔房間的勁頭,他微微蹙眉,把它從公文包裏取出來,暫放在抽屜的最下層。

偉哥殘留的副作用,有劇烈的頭暈和腿軟。周津塬的視力終於恢復正常,卻也得靠在桌上休息片刻。

有幾分鐘內,他垂著眸,不知道出神地想什麽。

過了會,周津塬坐在桌前,拉來一張空白的病例紙。幾秒後,一只醉酒的兔子就在他的筆下,栩栩如生地展現。

每位外科醫生至少有一些素描基礎,周津塬在大一時畫的解剖圖作業,被老師印成期中試卷的標準圖本。

每位男人至少有一些對心愛女人的獨家回憶。許晗是文科生,但她的數理化成績,差到了周津塬都看不下去,他在約會的間隙,逼她背下所有公式。

醉酒兔子的形象,脫胎於一張孤品郵票。周津塬少年時有集郵的喜好。他當初看到這郵票,兔子穿著婚紗,懷裏抱著一本書,就覺得這形象有點像許晗,便把郵票拿來送她。

許晗背公式時很喜歡走神,她在紙面塗寫,無聊地臨摹郵票圖案。周津塬搶過來,他蹙眉說:“笨。”

他的筆飛快在紙面移動,再把畫交給許晗。

這就是趙想容後背上的刺青原型,桀驁兇悍,充滿能量,帶有尖爪,大腿部肌肉發達,又用斜眼睛睥睨著紙外面的人。因為周津塬畫的是他自己。一只雄兔,漫威畫風的超級英雄既視感。

許晗專心地看著他,她臉上的紅暈開始蔓延,一直到潔白的脖子上。少女清淡目光首次閃躲,開始帶起柔情。

從此,它成了小情侶特有的“郵票”。兩人每次通信,都會純情地同時畫起這個醉酒兔子。該形象在千百次塗畫中,細節越加豐富。

後來這私人的符號被趙想容抄走,甚至當成刺青,永遠地紋在她的後背。

周津塬想到趙想容指責他的話,他不需要她來告訴自己是什麽人,她的話無法刺傷他。他也不需要她的認可。

他漠然地把這一張病例撕掉。

周津塬為了安全,將車留在醫院。不過打車前,他步行到醫生家屬院想取回鑰匙,順便吹散那股燥氣。

“沒有鑰匙。”門衛說,“什麽鑰匙?”

周津塬略微蹙眉,他走到居民樓下,從下往上數的四樓還亮著燈。陽台上又仿佛有個秀麗的影子在晃。

蘇昕確實想讓母親回老家,只是,她這幾天怎麽也聯系不上弟弟蘇秦。

蘇母為了治病,早將老家的房子都賣掉,如今兒子不接電話,她更是不肯走。“如果我們搬走,你弟回家,找不到我們怎麽辦?”她抹著眼淚,“老家還欠著你叔叔阿姨的債,我一個病人,也沒人照顧……”

蘇昕擰不過母親,她咬咬牙,開始在城裏看其他的房子,至少要搬出周津塬這公寓。

找房子的事情沒那麽順利,她們依舊尷尬地住在這裏,盡管蘇昕給周津塬回短信,她已經搬走。

馬上就要過年,蘇母提前在樓下飯館定一頓年夜飯,原本想訂388元档位,結果選成988元档位的。她讓女兒給餐館打電話換掉,對方說388档位的年夜飯滿了,目前也只有988档位還有空余。

蘇母嫌蘇昕沒用,搶過電話和對方吵起來,又說女兒要把自己氣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