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86

在這次冒雨飛向巴黎的航班, 趙想容回憶起她上一次出國時:全程酒杯不離手,默默縮在座位裏躺了一整程。甚至希望這架飛機失事。

也許, 能換來周津塬傷心一秒。她當時想。

這一次長途飛行,趙想容滴酒未沾, 除了中間處理工作, 精神抖擻地用衛星wifi打了六個多小時的手遊。

商務艙裏,有一個在法做旅行社生意的中年商人,面目溫雅,帶著他7歲的小女兒和9歲的兒子。趙想容主動跟他攀談幾句, 邀請兩個小學生帶自己吃雞。

兩個吉利服的小朋友, 帶著赤身裸體的趙想容兜風撿空投, 一路燃情狂苟,最後殺光全場, 美滋滋地吃到雞。

下飛機前,趙想容不顧他們父親的目光,握著手機問能不能加微信好友。小朋友偷偷告訴她他們不用微信,歪歪扭扭地留了□□。

巴黎的罷工足足鬧了兩周。

事態發展得略微嚴重。城內最古老的裏昂火車站, 也被激進人士放火燒毀。半夜時分, 火光形成的煙就像浮光掠影般懸浮在半空。

但這對趙想容沒有影響。

她做了一個策劃案,跟時裝周時多次合作的華人攝影師團隊約好档期,約了位化妝師,又雇了兩名十八歲出頭、英俊得驚人的波蘭小男模。等趙想容倒好時差後,騰出兩天時間,在楓丹白露和亞歷山大三世橋到協和廣場拍了兩組藝術照。

主角是趙想容自己。

楓丹白露由於場地空曠, 風大得驚人。旁邊有中東土豪拍婚紗照。她跑過去,借來別人的頭紗和手捧花。攝影師團隊抓拍了幾張:佇立著雕像的花園,陽光繚繞城堡,兩個金發的男模特遠遠地抽著煙,趙想容戴著墨鏡,穿著羊絨bra和開衫,手裏夾著大捧頭紗往這邊跑,又甜又洋洋得意又馳人心蕩。

照片效果好得出奇。

幾天後,趙想容將攝影師調光後的十幾張照片發給國內的店,洗成12寸的精美相冊書。

她給父母家送了一本相冊書,想了想,又試探地往自己公寓裏快遞了一本。因為不確定,有人是否依舊賴在自己公寓。

事實證明,對方倒是心安理得。第二天下午,快遞顯示“已被家人簽收”。

趙想容二話不說,挑著國內的半夜,給110打電話,說自己在海外出差,發現公寓闖進去人,請警察叔叔把人轟出來。

過兩天,小芳又去了趟她公寓,說對方搬走了。

他倒是存有最後的修養,沒碰她任何首飾和衣服,也沒毀她家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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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家連續發了多封企業內部的任免信。

風暴裏,趙奉陽的名字卻似乎消失了。至少,對曾經視為趙父第一接班人的趙奉陽似乎如此。

趙奉陽住的不是上次周津塬工作的醫院,而是另一家部隊三甲醫院。他提出拿手機和聯系親近的下屬,都被拒絕。他推開照顧自己的護工,除了得到“術後譫妄”這種術語,什麽進展都沒有。

“你要見家人?”趙立森聞訊趕來病房。

趙奉陽擡頭凝視著他,甚至不知道趙立森回國。而在趙家,和他關系最疏遠的就是眼前的趙立森。

他最近獨自在病房,除了陳南來過一次,沒有任何人來探望,

趙奉陽已經意識到自己被變相軟禁,他冷冷地說:“你對自家生意了解多少?”

“比你少。”

趙奉陽眼簾一擡,牢牢地盯住他:“那就找一個懂的人和我談。你以為你家沒有我,那麽大的生意能撐多久?”

趙立森沒有被他語氣裏的輕蔑所冒犯,他從小就算是趙家三個孩子裏最謙遜平和的一個。趙立森拉了一把椅子在他面前坐下:“爸媽現在都忙,豆豆出國了,你之前的收購項目由你的新副總經理負責……”

他的目光落在趙奉陽孤零零吊起的腿上,突然轉換了話題。

“前幾年,有一名骨科醫生做過一例臂叢組織下肱骨骨折的切開復位內固定術。病人術後,出現橈神經損傷。問責時,麻醉醫生舉證了他的麻醉用量,濃度和穿刺無易感,骨科醫生也堅持認為自己的操作精準無誤,神經損傷是因為麻醉醫師采用臂叢神經阻滯造成的並發症,局麻藥劑量40%可取得90%以上的阻滯成功率。”頓了下,他說,“有句話,外科醫生管病,麻醉醫生管命。除了插管,麻醉醫生更多是監控,不參與外科操作,除非顯著失誤也不承擔外科手術責任。最後是那名骨科醫生承擔責任。”

“你是想告訴我,我現在的醫生是周津塬?”趙奉陽嘲諷地說。

趙立森搖頭:“那一名橈神經損傷的病人,是我妹雜志社舉辦的什麽明星慈善晚宴資助手術費的患者。”

趙想容從某個同事群裏知道這個插曲。對方卻譏嘲,粉紅豹天天甜蜜掛在嘴邊的精英醫生老公不過如此,又說她怎麽才知道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