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說完, 她自己都愣了一下。
沈安瑜從未想到,有一天她竟然能用這麽平靜的語氣說出這句話。
她擡眼看著面前這個自己愛了十年的男人,將桌子上的離婚協議推了過去。
靳擇琛顯然沒有反應過來, 想不通為什麽因為開會沒接她電話就要離婚的。
這讓他不禁想起回國不久後的那段時間, 他沒日沒夜的加班工作, 想方設法的把老頭子弄走。
那個時候沈安瑜也會有事沒事和他耍脾氣, 讓他煩不勝煩就像現在這樣。
靳擇琛眉頭微皺,以為她故態復萌, 想都不想的問,“你又在耍什麽花樣?”
就像是一把利劍措不及防的穿過心臟, 疼的沈安瑜無法呼吸。
她實在想不通, 這個人是怎麽做到惡人先告狀的。
沈安瑜露出個比哭都難看的笑, 反問他, “我有什麽花樣可耍?無論我做什麽, 你看過一眼嗎?”
看到她這個表情,靳擇琛也覺得自己口氣有點沖,剛說點什麽便聽沈安瑜忽然問——
“靳擇琛,你當初到底為什麽要和我結婚?”
不知道為什麽,靳擇琛忽然有些心虛, 含糊道:“現在問這個幹什麽?”
看他這個反應,沈安瑜心涼了大半, 幽幽道:“是為了股份對嗎?”
靳擇琛眼皮被壓出了些許的褶皺,眸子都帶著單薄, 倏地全身散發出一種逼人的氣勢, “誰告訴你的!”
沈安瑜避也不避的直接迎上他的目光,“這重要嗎?”
這樣強勢的沈安瑜讓他有些不適,靳擇琛皺了下眉, 下意識的想逃避,“安瑜,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為什麽結婚這重要嗎?我現在很忙,沒時間和你談這些。”
沈安瑜氣極反笑,“不重要,對你來說當然什麽都不如手裏的股權重要。”
我愛了你七年,而我對於你來說,不過是你為了得到股份一個隨便的結婚對象。
或許還因為我的這份喜歡,讓你覺得我聽話,所以才這麽“有幸”的被你選種,成為你奪權的工具。
太荒唐了。
太可笑了。
也……太難堪了。
“……”靳擇琛眉頭比之前皺的還深,唇角抿成了一條直線,過了會才說:“我一會兒還有會,要是你沒別的——”
“我知道靳總很忙,”沈安瑜眼眶微紅,指甲死死的掐著自己的手指,到底是沒讓自己哭出來,“你把離婚協議簽了,從此愛幹什麽幹什麽,沒人再煩你。”
從蔣楠口中得知她要離婚那一刻起,心底生出的那股煩躁一直持續到現在。靳擇琛壓著情緒,盡量聲音平和耐著性子的說:“安瑜,我們結婚到現在不是一直很好嗎?我們一直這樣不行嗎?你為什麽……”
為什麽?
他竟然……還能問出為什麽?
一股從未有過的悲痛和怒意沖上心頭,“我受夠你了!”
靳擇琛的耐心也徹底被耗盡,將茶幾上的協議拿過,裝模作樣的看了幾眼,隨後唰唰幾筆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同時嘴角噙著笑,拖腔帶調的,“別怪我沒有提醒你,和我離婚除了那1%的股份外,其余的東西你什麽都拿不到。”
“靳擇琛,你別太侮辱人了。”沈安瑜忍了半天的淚,終於決堤一樣的噼裏啪啦往下掉。
她簡直一分鐘都不想在這多待,多待一刻都覺得自己的尊嚴再被無情的踐踏。
沈安瑜將離婚協議拿在手中,站起來便往樓上走。
靳擇琛看著桌子上那一處濕,愣了愣。他第一次看到沈安瑜哭成這樣,他到底是在幹什麽?
他本來只想是嚇嚇她,讓她好知難而退。
靳擇琛的視線不自覺的往上看,她現在在幹嘛?
在哭嗎?
靳擇琛擰著眉頭,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的敲著大腿,剛準備上去看看時,便見人竟然自己下來了。
手裏提著行李箱,身後……還背著只貓。
“你幹什麽?”
沈安瑜眼睛通紅,顯然剛才又哭過。隨後有些好笑的看著他,平靜道:“當然是搬出去。”
看到靳擇琛有些詫異的目光,她忍不住惡心惡心他,嗤笑道:“怎麽,難道你還想把這套房子送給我?”
“……”
“算了吧,我可受不起。”
靳擇琛看著她頭也不回的往外走,一種說不出的憋悶,就像是在心上壓了一大塊石頭。石頭帶著銳利的尖,還刺的他有些疼。
他總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麽,不能就讓人這樣的走。
他輕咳了一聲,提醒道:“我們只是簽了協議,還沒辦手續。”
沈安瑜終於回頭,忽然直直的看著他,視線在他臉上描繪,竟帶著些繾倦。
不知道為什麽,靳擇琛的呼吸忽然變得有些緊。
可下一秒,他卻聽沈安瑜說:“那抓緊辦吧,你今年才二十六歲,正是最好的時候,我就不多耽誤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