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洛天遠又去見了蘇母一面,在醫院病房裏,洛天遠鄭重其事的將蘇雪之前寄給他的日記本還有病例都交給了蘇母。

蘇母一愣。

洛天遠將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簡單說給了蘇母聽。

蘇母震驚得都說不出話來,顯然沒有想到那個看起來和善又愛幫助人的韋俊會因為自家女兒犯下這種不可饒恕的錯誤。

洛天遠看向躺在病床上,悄無聲息的仿佛真的成了一株植物的蘇雪,他目光淡然,雙手合握在一起,這段時間為了追查韋俊的事,也為了他心目中那個如墜深淵的猜測,他整個人都消瘦了很多。

“世界上的事情好像很可笑,我一直都知道,所謂的事故是由一個又一個意外組成,但我從來沒想過,這些意外會發生在我身上,不怕您笑話,從前我總怕因為我的緣故,而讓我女兒置身於危險中,我做了很多可笑的事。逆境使人成長,順境使人自大,這句話用在我這裏也是再合適不過。”

洛天遠語氣平靜,“韋俊恨我的理由很可笑,他的動機也很可笑,可稍有不注意,他的計劃就會成功,我女兒也好,我朋友的兒子也好,無論他們中的誰受到了傷害,我都不會原諒我自己。我幾個朋友跟我說,說韋俊是這樣的人,跟我沒關系,我也不知道……其實這樣想的話,我的心裏也會好受一點,但您也是為人母的,應該能體會我的心情,所有的理由用在孩子身上,是最不合適的。”

從事情發生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幾個月。

兩個孩子一如從前,都沒改變,該怎麽樣還是怎麽樣。

大人也都在忙著自己的事情,好像真的已經過去了。

洛天遠也沒有跟誰說過這些話,這個午後,他面對蘇雪的母親,低沉得不像樣子。

“我知道,韋俊動手的主要原因不是蘇雪,歸根到底是他自己內心陰暗,如果我今天無權無勢,只是公司的小職員,成就比不上他的話,他說不定還會反過來安慰我,是不是很可笑。可這些天我會忍不住在想注定無解的一件事,如果我從未跟蘇雪在一起,這件事是不是就不會發生。”洛天遠自嘲一笑,蘇母怔怔的看著他。

“蘇雪將她的日記本寄給我,我從未想過要公開,因為我認為這是保護她的一種方式,可如果這種保護,間接地令我在乎的人置身於危險之中,那我的這種保護是對的嗎?我開始懷疑我自己,至今為止,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對還是錯。後來我仔細反復地看過她的日記,她有求救過,可是無人理會,而那些傷害過她的人還好好地活著,”洛天遠擡起頭看向蘇母,“伯母,現在我將這本日記本還有病例交給您,她曾經將選擇權交給了我,現在我還給您,我畢竟不是她的至親。”

“今天我來,是做一個了斷,以後,我應該不會再過來了,希望您多加保重身體。”

蘇母閉了閉眼睛,哽咽著點頭。

洛天遠走了。

蘇母雙手顫抖地翻開了那本日記。

幾個月後,由一家權威紙媒發布了蘇雪自殺的內情,講述人是她的母親,公開了部分蘇雪的日記,同年,其他知名藝人集體發聲,呼籲公眾關注心理疾病,以及關注未成年人受到侵害的沉重社會話題。蘇雪的影迷自發在網上成立了求救組織,為千千萬萬個“蘇雪”保駕起航,當然這已經是後話。

——

洛書顏最近也有自己的小煩惱。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她發現她爸爸好像在躲著她了。

其實用躲這個詞也不太對,爸爸讓高叔保護著她,白天他不在家時,高叔更是每個小時就上來一趟,晚上爸爸就搬一張折疊床睡在她門口,剛開始她還沒發現,有一次白天喝多了水,晚上起來上廁所時她才發現的。

她如果跟別人外出了,高叔會陪著她,而她爸爸更是幾分鐘就打一次電話來,有時候她回答得敷衍了些,他就改為發短信。

這樣的爸爸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

她不知道爸爸是怎麽了。

以前爸爸心煩的時候會下樓抽煙,現在好像也不抽煙了,而是坐在客廳或者去廚房,做一些很機械的事,比如擦桌子,比如發呆。

洛書顏跟沈宴說起這個事情時,正站在奶茶店門口,十分苦惱地說:“你說該怎麽辦啊?我感覺我爸爸都快不正常了。”

印象中,好像什麽事都難不倒爸爸的!

她一直認為她爸爸無所不能。

之前洛書顏都對奶茶店產生了心理陰影,還是這段時間沈宴說要喝奶茶了,非拉著她一起,她才逐漸擺脫陰影的。

沈宴點了兩杯奶茶,洛書顏喜歡喝香芋味的,她還喜歡吃珍珠。

沈宴不忘對奶茶店員說:“我那份的珍珠給她。”

說完後,又看向洛書顏,她的手指白皙又修長,指甲不長不短,恰到好處,她正百無聊賴的玩著手機裏的俄羅斯方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