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阿黛爾坐在房間窗口前,眼神裏是掩飾不住的煩躁。

在這份焦慮之中,還有幾分的迷茫和嘆息,她確實為眼下的發展感到無比驚愕。

窗簾的事情確實不算是什麽大事情——

按照原本府上的安排來說。

公爵府的主人裘拉第公爵本人日子過得相當富庶,和許多貴族一樣,都有比較少奢侈的生活習慣。

實際上,府上的這些窗簾、桌布等裝飾,尤其是常用餐廳房間地方的布局安排,幾乎每幾年就會略微修正變動一番,以前公爵還年輕一些的時候,他幾乎年年都會在社交不那麽頻繁的冬季裝修莊園。

直到阿黛爾生病嚴重,無法忍受那些裝修的聲音,又不喜歡也不方便搬到其他的莊園休養居住,這樣的不停改造才漸漸地停止下來。

某種程度上說,公爵父親是個很有意思的富有拆家精神和旺盛創造力的人。

說回這次的事情,原本這確實只是一件小事情。

按照公爵府往年的習慣,基本上每年都會更換幾套新的窗簾、桌布等,不僅僅是順應季節和房間布局的需要。

基本上,每一套東西只會用上一個季度,不會超過兩年時間,也就是說,做出來的一套哪怕是天鵝絨的窗簾布,也只會用上最多兩次,掛上一共三五個月的時間。

除非是主人家非常喜歡的一套,比如有一套玫瑰紅色的天鵝絨窗簾,是掛在臥室用的,因為是曾經的公爵夫人非常喜歡的一套,所以至今仍然會被謹慎地使用在主臥裏,每季度會小心地拆卸下來清洗,然後重新掛上去。

也有很多房間,出於種種原因,並不掛窗簾,畢竟沒有人呆的房間布置那麽好也是積灰,越是好看的窗簾沒有人看也沒有什麽“獨美”的價值。

只不過公爵父親如今並不住在那一間有玫瑰色天鵝絨窗簾的主臥房間裏,如同阿黛爾有三個不同位置的臥室,公爵父親亦是想睡在哪裏就睡在哪裏,有很多的房間可以睡。

也許是睹物思人,他並不怎麽住在曾經和妻子居住過很多年的那間房間,反而是在一樓另一對角位置,重新布置了一個主臥,距離一樓書房辦公地點也並不遠。

按照公爵府這種奢侈的開銷來看,如果只是壞一塊窗簾,還真的算不上什麽大事情。

畢竟用的次數有限,很多時候就直接棄置一邊了,和丟了也沒有什麽差別,被老鼠咬了或是被小蟲子蛀蝕了,也不會多在意。

但是,偏偏是這一套,偏偏是阿黛爾非常看重的,需要在晚宴之前布置上來,和餐具搭配成套的一套東西中沒有替代的一件。

這塊是大面料的棉質窗簾,選棉料是為了保證上面的飛鳥和飛魚的圖案能夠以最方便的方法繡上去,是的這些圖案是裁縫手繡的,而不是機器縫制的。

還剩下了一些布料,上面也有圖案,但是……

余下的布料不適合做壞掉的窗簾的替代品。

做窗簾要大面料,最關鍵的是要和另外幾塊窗簾紋案相匹配,保證最大面積地展示上面精致的雙面飛魚飛鳥花紋。

一套有六塊這樣的窗簾布,沒有第二塊一模一樣的剩余備用,而余下的布料也不足以同時做六塊直接替換掉原來的,更不用說花樣也不夠好看,只有月桂條紋過分單調或是中心的飛魚飛鳥圖案殘缺,不夠美觀。

阿黛爾一瞬間幾乎以為這是什麽針對她的陰謀了。

想讓她的晚宴失敗,讓她的準備出現一些瑕疵——

當然沒有這塊窗簾,轉而全部替換成其他風格的新窗簾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沒有這樣一套完整合適的窗簾可以和餐桌布搭配,更不用說和餐具匹配了。

阿黛爾簡直如鯁在喉,尤其是因為這段時間的小聚會,她的許多友人已經知道府上準備了希臘元素的裝飾來招待晚宴,雖然這點窗簾問題不足以讓他們對她產生懷疑,但阿黛爾心裏總還是有些不舒服,只覺得不夠完美。

但後來,她驚愕地從管家那裏得知——

這居然是正常的損耗。

是的,沒錯,窗簾布的損壞確實十分不幸,尤其是這是主人家需要用的。

但布料的開裂,窗簾等的日常損耗確實是占府上的一大開支。

阿黛爾之前是不知道這件事情的,她只是看過了收支表,知道公爵府在這一項目上有比較誇張的開銷,但想到這年年換新、又是公爵父親自己提出的要經常換換家具風格,她便也沒有過多插手。

她才回來多久的時間,甚至到現在都沒有過完春季,不到第一個季度的匯報整理的時候,就算是到了匯報時間,她作為一個管理如此大莊園的貴族小姐,也不會一項項地去親自檢查淘汰下去的窗簾布。

正是因為窗簾布的換新,誤導了她的思維,再加上貴族奢靡的風氣會盡可能地避免使用舊物,讓人認出來的話會懷疑是否府上經濟水平不好,可能是破產,才要使用以前用過的東西來充場面,所以她沒有仔細地去追究那些被廢棄的窗簾的結果和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