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登徒浪子(第2/2頁)

“我這丫鬟嘴快,宋公子莫要同她一般見識。”魏妙沁忙道。

從婉腦子裏發怵,這才知曉,這歹人與其他世家公子不同,並不會聽了元檀郡主的名頭便小心翼翼。

荀銳看也不再看從婉一眼,他只盯著魏妙沁,道:“那郡主如何同我賠禮?”

從婉聽罷,險些再度出聲斥罵這登徒子!

他好大的膽子,怎敢這樣同郡主說話?

魏妙沁有些緊張,扣了扣掌中的茶盞,道:“宋公子的意思是……”

荀銳的目光垂落,在她纖細的手指上打了個轉兒,開口便道:“郡主的手也生得極白。像白玉。”

魏妙沁連忙蜷了蜷手指。

上回要了披風,這回總不會……總不會是要她的手罷?

荀銳探出手,扣住了她手中的茶盞。

他的手指挨得實在太緊了,不過一眨眼間的功夫,便碰上了魏妙沁的手。他的手指結了一層薄繭,觸之粗糙,又火熱。

明明只是碰到,僅僅只是碰到。但魏妙沁被他盯住的時候,卻有種他托住了自己的手掌,分開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來回摩挲把玩的羞恥感。

魏妙沁的呼吸急了急。

樓下傳來了丫鬟的聲音,道:“邢家公子。”

荀銳垂了垂目光,似是掩去了眼底的什麽,而後他才又擡眸道:“這個杯子贈與我,便是賠禮了。”

一個杯子。

一個杯子而已……

自然沒什麽貴重的。

魏妙沁立時收了手,十分輕松地道:“那便給宋公子了。”

“從婉。”魏妙沁扭頭吩咐道:“你去給鳴樓掌櫃交了這只茶盞的錢。”

從婉應了聲,不甘不願地往樓下走去。

她一心護主,只要魏妙沁開了口,哪怕她心下再有什麽樣的不滿情緒,都還是會聽從魏妙沁的吩咐。

要她說,她是不想走的。

這宋家公子承了一半異族血統,那異族人是什麽人?幾百年前便流傳說,這幫子異族人體內有狼血,於是也就跟狼一樣,奸猾、冷血、殘忍。要不怎麽有那麽個詞兒呢?叫狼子野心。

這宋公子就不是個好人。

瞧著不僅是個登徒浪子,還是個心機深沉,叫人膽寒的人物!

從婉往樓下走,便正與邢家公子遇上了。

這時荀銳出聲道:“你不願叫旁人看見我與你單獨在一處是嗎?”

這是自然。

男未婚女未嫁,獨處一個狹小空間之中,自然不好叫別人看見。

魏妙沁自然不會直說,於是她抿了下唇,道:“我曾聽魏靜遠說起過,宋大這個人心胸狹隘,但不輕易露於人前。你若再不回去,他恐會記恨你。他與宋二不同。他會背地裏對你下手……”

荀銳突然間笑了,似冰雪融開。

淩厲陰沉的眉眼,刹那就舒展了,看著比從前還要俊美迷人。

他緊盯著魏妙沁,笑道:“郡主在關心我?”

這人臉色怎麽這樣多變?

變臉如翻書!

魏妙沁不敢搖頭,卻也不願意點頭,便只僵持著不說話。

荀銳倒是不再多說,他抄起桌上茶盞攥在手中,起身便朝樓梯的方向走去。等邢家公子走上最後一層台階,恰好與他打了個照面。

荀銳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邢家公子無端打了個冷顫。

荀銳一邊往下走,一邊冷聲道:“登徒浪子。”

魏妙沁:“……”

說得好像先前誇她白,又拿目光盯著她瞧,又把她按在懷中,又摸她手的不是他似的。

邢家公子聽了這話倒是一凜,似是怕荀銳把話說出去壞了魏妙沁的名聲,便只在台階處站定了,拱手道:“方才見郡主臉色發白,似有不適,這才大膽前來。”

荀銳腿長,轉瞬就走到了樓下。

邢家公子的聲音還十分清晰,一字一句都傳入了他的耳中。

荀銳閉了下眼,壓下了眼底翻湧的晦暗之色。

他腦中一遍又一遍地回憶起,方才魏妙沁攥住茶盞時的模樣,手指纖細、白嫩,那普通的茶盞到了她的手中,便自然成了寶物。

她似是怕他,抓著茶盞時緊張極了,指頭都泛起了白。

她的手那樣漂亮。

若是換個物什叫她握住,又該是叫人何等血脈.賁.張。

荀銳腦中一遍一遍回溯。

怒氣與殺意也好似被那雙手撫平了去。

他得有耐心……一步一步,將她拉入局中,方才能叫她再也掙不開他的桎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