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撕破臉皮(第2/2頁)

“宮中得了好多東西,頭一份兒都是魏妙沁的。”

“她若是病了,疼了,你便忙不叠將她召進宮裏,恨不能衣不解帶地照顧她。”

“她算個什麽東西?”魏芳蕊厲聲罵道,嗓音尖利起來:“她父親南安侯手中無實權,是個蠢貨。她母親孟氏更醜陋不堪,比蠢貨還不如!我的父親是皇帝,我的母親是將軍府長女!我的身份難道不比她貴重了千倍萬倍嗎?”

魏妙沁臉色鐵青。

她上前一步,用力扇了魏芳蕊一巴掌。

“這天底下,倒成了你一人最最委屈。可你千不該,萬不該,出聲詆毀我父親母親。”

魏妙沁一雙手從來都是十指不沾陽春水,扇了魏芳蕊一耳光,她的手指卻也跟著發麻、刺痛起來。可她顧不上了。她是真真氣壞了,腦子裏都跟著又疼又暈。

魏芳蕊被她打得偏過了臉。

建康帝卻驟然起身,走到了魏妙沁的身邊,捏住魏妙沁的手腕,拿起來端詳:“……可受了傷?你何苦同她生氣?”

魏妙沁不自覺地蜷了蜷手指,朝後縮了縮。

建康帝見她退避,心下更是怒極。

“朕是皇帝,朕的好要給誰便給誰,不給誰,那人便不能要。這個道理,你母後都懂得,你卻不懂得。”建康帝眼底染上了一絲陰沉之色,“將公主拖下去,堵了嘴,綁起來。不得再隨意出入。”

魏芳蕊哈哈大笑起來:“母後,你到底失算了。你總叫我改了外家身上的兇悍氣,應當文靜嫻雅,尋常不能離開公主所。如此循規蹈矩,才能得父皇看重。你又說,嚴苛才是愛,捧溺才是殺。可我已經叫你的嚴苛殺死了。我等不到將來魏妙沁失去寵愛,被溺殺致死的時候了……”

皇後厲喝一聲,聲音都變了調:“住嘴!”

嬤嬤們連滾帶爬,將魏芳蕊拖了下去。

她的笑聲漸漸遠了,室內重歸於寂靜,皇後擡起頭,啞聲道:“皇上,芳蕊怕是傷了腦子了,她口中所言,皆是她自己臆測的胡話。”

不管魏芳蕊說的哪句真,哪句假。

但都已經化作利劍,狠狠紮在了魏妙沁的心上。

嚴苛才是愛,捧溺才是殺。

魏妙沁閉了閉眼,呼吸急促起來。

她越發站不住了,心跳快得似是要從胸腔脫離出來。

“皇叔,我頭暈得厲害,我嫂嫂還在府中等我,我先回去了。”魏妙沁掐住了從婉的手腕,扶著她往外走。

建康帝瞧了瞧她單薄的背影,啞聲道:“甘華。”

甘華立即明白過來,轉身就追了上去。

走到宮門口,已經花光了魏妙沁所有的力氣。

甘華要送她,卻被她冰冷的一眼定在了那裏。

“不必勞煩甘公公。”魏妙沁說罷,爬上了南安侯府的馬車。

馬車往前行去,噠噠噠的馬蹄聲,一聲一聲,好似敲在了魏妙沁的太陽穴上,將她敲得更暈了。

魏芳蕊的那些話,在她腦中來回盤旋,又悉數化作利劍。

馬車不知行了多久,突地停住了。

魏妙沁難受得厲害,她擡手按了按胸口,打起簾子往外看去。從婉在她身邊,早已經嚇得白了臉色,這時候連話都說不出來一句。

簾子外,卻不見車夫與侯府婆子的身影,唯獨見到一條寂靜的小巷。

巷子裏背光站著一個青年。

青年著玄色衣衫,大步朝她走了過來。

他的面孔在光暗過度之下,越來越清晰。

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窩,飛入鬢的劍眉,糅雜了異族血脈的面容,俊美非常。

魏妙沁腦子裏疼得厲害,她感覺自己像是被拆成了兩半。

一個還留在皇宮裏,一個卻飄蕩在馬車裏。

從她重生以來,林林種種無數,竟是與前世都有不同。

前世大魏傾覆前,她還過了好長一段的快活日子。如今卻連這點快活也被撕碎了去。

她看著荀銳的臉,喃喃道:“我只是做了一個夢罷?”

從婉的嗓子像是被掐住了一般,再發不出半點的聲響。

荀銳從容跨上馬車,一手捏住了魏妙沁的手腕,一手托住了她的腰,他緊盯著她的面容,貪婪至極,他啞聲道:“怎會是夢?”

他前生日夜都在想她,卻偏偏求而不得,直將他五臟六腑都絞碎了。終於才得來一次機會,再見到了她。又怎麽會是夢?

……魏芳蕊。

不過才是今生誆她入局的第一個棋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