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鮮血的味道立刻充斥了整個房間。

窒息的氣息和血腥味一起襲來, 心理素質差的玩家已經開始幹嘔,但沒有人敢真的吐出來,甚至沒人敢坐起來, 大家全都屏住呼吸躺在床上, 心跳如鼓, 看著窗簾詭異地掀起又落下。

不一會兒, 房間門被推開, 那個抱他們來幼兒園的女人輕手輕腳地走進來。

她彎腰打開了一盞燈, 昏黃的燈在她的長臉上映出一個圈, 半明半暗,眼睛麻木空洞。

她步伐很慢,明明還是中年的長相,卻像是什麽老態龍鐘的人一般, 走的十分笨拙,一個不小心就撞倒了門口的拖布,拖布杆兒摔在地上發出啪的一聲脆響。

周苒只覺得自己的精神被這一聲響動崩的很緊, 玩家們也都再次屏住呼吸,只聽她嘶了一聲,小聲嘟囔著‘不能吵醒孩子’,然後繼續往裏走。

周苒撐起一點身子,看見她走到那個死去的女孩兒的床前, 然後拿起床上的床單, 跪在地上擦拭血跡, 一邊擦一邊小聲嘟囔著:“這麽調皮, 弄的哪裏都是血, 這麽調皮……”

她打掃完,血腥味也消失了, 這才滿意地走出了屋子,關門的時候不小心又帶倒了拖布杆兒。

接下來便沒有事情發生了,錄音機領著小朋友們又玩了兩輪木頭人遊戲,見沒有人再跑動,最後放了一段睡前音樂,徹底沒有了聲音。

項江明小聲道:“真是個粗心的女人。”

周苒:“是的,她抱著我來的時候,就有好幾次差點走錯路。”

“咳。”許朗在周苒的左邊的小床上咳嗽了一聲,吸引兩人的注意。

他變小後個子矮胖,像個小蘿蔔,縮成一團顫抖道:“是的,她抱我來的時候買了很多水果,老板要二十七塊錢,她數不清,多給了老板好幾塊。”

“先記下來。”項江明對他們說:“等明天應該就知道更多信息了,睡覺吧。”

許朗和周苒都答應了一聲,項江明說完躺下去閉眼,呼吸很快就均勻了下來。

“他睡得倒快。”許朗因為提心吊膽,根本沒什麽睡意,努努嘴道:在宿舍也是,第二天要交作業都一點不慌,閉上眼睛就能睡著。”

周苒:“嗯。”有點羨慕。

許朗:“校花睡吧,在這種沒人性的遊戲裏面,醒著也不一定是好事。”

周苒點了點頭,許朗也閉上了眼。

夜逐漸深了,周苒躺在床上,思緒很亂,小紙人在她身邊鬧騰了一會兒就停下來了,閉上小眼睛安靜地呼吸。

這次沒有吹奏葉片的聲音響起。

周苒猜,那催眠的聲音可能是上一個副本才有的機制,並不是每場遊戲都有的聲音。她只好自己放松身體,嘗試著放緩呼吸,強迫自己睡下。

周苒閉上眼,夜越來越深,耳邊隱隱響起了鋸齒劃在木頭上滋滋的聲音,還有男人捂著嘴壓抑地咳嗽。

不一會兒,樓頂的天花板上傳來一陣拖布劃過地板的聲音,似乎有什麽東西在哭,嗚嗚咽咽的是屬於孩童的聲音,還有人拿手急切地拍打著地板,發出砰砰的聲響。

周苒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睡著的,但意識慢慢淡下去的時候,耳邊還是響起了吹奏葉片幽幽的聲響。

這聲音甫一出來,其他的所有嘈雜的聲音都淡了。

周苒很想睜開眼看看,因為她覺得這聲音就在耳邊,只要睜眼就能看到吹奏者,但周苒還沒來得及將眼睛睜開,身體就滑入一片舒軟之中,徹底失去了意識。

第二天早上七點半,錄音機準時響起了音樂。

聲音剛響起,項江明便驀地將眼睜開,手在身側虛握了一下,一點沒掩飾好的殺意從稚嫩的眼睛裏滑了出來。

大部分人還在睡著,他沉默著撐起身子,側耳仔細聽那歌曲,默默地將歌詞記下來。

“火車火車嗚嗚叫,穿山洞,過大橋。”

“火車火車身子長,拉人運貨真是忙。”

“小火車來了,可它為什麽不停下呢?”

後面是模糊的滋滋聲,像是老舊電視的雪花台頻道,滋滋啦啦牽的人頭皮發麻。

周苒睜開眼,略有些困倦地支起身子。

她偏頭,想看項江明醒了沒有,就看見一個小男孩兒正盤腿坐在床上。

這孩子鼻梁很高,有著女生都羨慕的白嫩皮膚,眉眼輕靈雋秀,睫毛又黑又長,就連下睫毛都很長,垂著眼睛在默記著什麽,小巧的嘴唇輕輕翕動。

感覺到有人在看他,男孩兒擡起頭來,小巧的一張臉掛上甜甜笑意,對周苒輕聲道:“早上好哇小朋友。”

周苒:“早。”

項江明立刻不高興了,癟了癟嘴,叉著腰道:“為什麽就說一個字,難道我不可愛嗎?”

周苒還沒太清醒,故而也沒陪項江明耍嘴皮,低頭背對著項江明默默地穿鞋。

許朗也醒了,坐起來對周苒道:“校花早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