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夜深人靜的時候,琴瑟長老從戒律堂的閣樓裏出來,徑直去了大次山的山口處,她就站在空桑派的界碑旁邊,神色似有些急切。

忽然間,她若有所覺地轉過身,便看見了一個穿著黑色長袍戴著黑色幕離的人,她往他的腰間掃了一眼,待看清了妖族禦前下屬的令牌,她才放下戒心,上前行了半揖之禮,道:“不知大人深夜來此,可是帝君有何吩咐?”

黑袍人語氣沒有一絲情緒:“一月前,幽冥花曾提前開放,導致鬼門關誤開,隨後卻又靈力散盡而凋零殆盡。”他的語氣微頓,沉了下來,“帝君懷疑此事與靈珠有關,命你徹查此事。”

琴瑟領命應了一聲“是”,卻又心生疑竇,忍不住詢問:“為何不在事情發生時就立刻去查?”

耽擱了這麽久,線索也怕是早就斷了。

黑袍人冷冷道:“冥界封鎖了這個消息,若非少主提醒,帝君此刻都還蒙在鼓裏。”他的眼眸微微眯了一下,有幾分詭譎之色,“若非與靈珠有關,又何必這樣小心翼翼封鎖消息?”

琴瑟遲疑:“屬下不知該從何查起?”

“南海的皇長孫曾在幽冥花開那一日出現在冥界,且逗留了幾個時辰,天明時才離開。”黑袍人目光冷冷地看著她,“他必定知道些什麽,你要潛入他的識海查清此事的來龍去脈。”

琴瑟不免有些愕然,卻還是俯首聽命。

南海的皇長孫不就是術樓那個風流浪蕩的大弟子段歌嗎?

他能知道些什麽?

*

第二天一早,程然就去了術樓弟子的住處看望段歌,大多數弟子基本都是兩人一間房的,但也有少數特權弟子可以一個人住一間大屋子,而段歌作為術樓的天之驕子自然也是擁有一間屋子的。

或許是龍族都比較愛招搖,也或許是段歌本性如此,他的房間布置得如同宮殿一般華美貴氣,就連床帳都散發著一股很閃耀的明黃色。

段歌昨晚叫得那麽慘,程然還以為他應該傷得有點兒重,來的路上都想著要怎麽賠禮道歉了,沒想到他竟然只是腳腕腫了一圈,就像是發了酵的白面饅頭似的。

程然的表情就有些一言難盡了,她看了眼他擱在床尾的腫得很高的腳,忍不住問:“昨晚……師兄沒給你上藥嗎?”

修仙之人在皮肉傷上面愈合是很快的,尤其是用藥以後是可以達到片刻間就痊愈的程度的。

但段歌卻連床都下不了,仿佛重傷了似的躺在床上養傷,就因為……他的腳……腫了?

她很懷疑他是不是想訛她。

但聽了她的話,段歌的表情就也有些復雜了,他看了她一眼,嘆息道:“這是副作用。”

程然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副作用?”

師兄的藥都是上品,怎麽可能會連腳腫都消不下去的?

段歌點點頭,他坐了起來,摸了摸自己的腳腕,隨即眼神微妙地看了她一眼,道:“小師妹,你的劍氣根本就沒怎麽傷到我,只是那雷霆之力太驚人,我被驚到了,這才摔了下去。”

程然默了默,原來師兄說段師兄只是被嚇到並不只是在安慰她的,她和他對視了片刻,問:“然後呢?”

段歌的表情就帶了幾分憋悶:“我的腳原本只是有些皮肉傷而已,這時裴師兄卻來問我要不要幫忙,我還當他好心要背我回去呢,就趕緊故作重傷的樣子倒在地上,之後……”

聽到這裏,程然就默默地看了眼他腫成饅頭的腳,打斷他:“你不用說了。”

她想她已經明白原因了,這就是他自己作的。

真是什麽人都敢訛,師兄要那麽好騙的話,他也不是裴宜之了。

段歌應該也知道他腳腫得下不了床不能怪別人,但就是挺不甘心的,看了眼床邊嬌軟甜美的小師妹,忍不住指著自己的腳,幽幽道:“小師妹,你不覺得你該對我的腳負責嗎?”

程然看他一眼:“怎麽負責?”

段歌便想了下,看著她,唇角揚了揚,一雙桃花眼瀲灩生輝地看著她,意味不明地道:“那自然是小師妹說了算的。”

面對他那雙似乎很多情勾人的眼眸,程然面色不改,道:“我們凡間的人受傷以後都喜歡喝雞湯補身體,段師兄要不要也試試?”

段歌的表情就頓了下,顯然對於凡間的食物敬謝不敏,他長這麽大都沒吃過凡間的食物,半點兒興趣也沒有,但他看了她一眼,覺得不能辜負小師妹的一番美意,便點了點頭,笑道:“只要是小師妹做的,我都喜歡。”

程然也知道段師兄是風流的老毛病犯了在撩她,她說什麽雞湯只是推辭而已,本以為段歌不會答應的,沒想到他竟然同意了,這就……不能怪她了。

她在小次山閑來無事也做過食物,但她做的東西可是連狗都不願意聞一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