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我從未有過

李子巷已經陷入夜的沉靜, 夜色酒吧的混戰卻還並沒有結束。

黃毛一夥人把夜色倒過來翻了個遍沒找到陸鸞,正想再翻一遍,那邊路遙已經黑著臉帶著一群人攔住他們, 問他們鬧夠了沒。

此時的夜色酒吧一片狼藉。

光砸壞的桌椅可能都幾十萬, 路遙沒阻止也是因為她知道許湛咽不下這口氣, 夜色被人找事兒砸場子這是早晚的事——幾十萬對於許少爺來說當然不算什麽, 不如今晚給他們發泄個夠,大家面子都有了, 再原地解散安心做生意……

但是鬧事發泄可以, 不依不饒地就沒意思了。

“賬單晚點我發給許湛,”路遙抱著手臂站在被砸壞的音響旁邊,盯著黃毛,“再多廢話一句我還管他要精神損失費。”

她身後站著榮連街的人,這些人的老大就是黃毛的目標, 眼下已經不知所蹤。

黃毛恨得牙癢癢,看了眼路遙正想罵她幾句, 這時候手機響了, 他看了眼是許湛趕緊接了起來。

這邊許湛剛回到之前的溫泉會所,安撫好了今晚的合作夥伴。

此時身上還穿著襯衫打著領帶,領帶扯開了些,露出喉結, 襯衫衣袖撈至手肘。他站在房間床邊望著外面的庭園,一邊搖晃著手中酒杯琥珀色的酒液,握著手機的修長指尖輕輕點叩在手機背面……

男人目光漸深,淡淡地給電話裏的馬仔下指令:“問問路遙, 大小姐怎麽樣了,還是不舒服的話你們就把人送過來, 我現在聯系家庭醫生。”

他的借口冠冕堂皇。

黃毛馬仔跟他許多年,一聽就聽出裏面的核心:把謝雲帶到會所。

那邊應了聲掛了電話,許湛仰頭將杯子裏的酒喝掉一半,扣著酒杯的指尖明明被冰冷的液體沾得發涼,他卻感覺不到……

就好像指尖是有意識和記憶的。

它記得方才碰到謝雲的面頰時,她的皮膚其實很燙,燙到那溫度好像通過他的指尖傳遞到了他的身上,燒起來一把火,把他也架在了火上。

他的心肺都快被燃燒起來,血液也在沸騰。

仿佛喝了加了料的飲料的人不是謝雲,而是他。

許湛那一瞬間是真的有點害怕了,那種無法把控的感覺。

後來扔下她獨自匆忙離開了夜色,也是他想要冷靜一下,想著可能畢竟還是一塊兒生活了十幾年的人,有感情很正常,養只狗都會有感情的,更何況是個一向乖巧的大活人?

許湛妄想不看著她在自己面前,做起事來也許就能不用想東想西地沒那麽多顧忌,比如讓手下人去榮連街砸場子是他睜只眼、閉只眼,到了謝雲面前被她瞪了一眼,當場反水的人也是他,這事兒傳出去,可能是要被下面的馬仔笑話的……

然而許湛根本來不及擔心這種雞毛蒜皮的事。

因為他發現回會所的路上、回到會所與客戶寒暄,以及現在,但凡他大腦有一瞬間放松的時候,他就忍不住想起謝雲。

碰過她皮膚的指尖好像是中了蠱,皮膚下無法抓撓的癢傳遞給了心尖……

那種得不到、非常想得到的沖動,可能還有一絲絲背德的快感。

那個從小被他叫“阿姐”的女人。

於是哪怕是全身心的抗拒著,身體卻還是很誠實地拿出手機打電話給黃毛讓他把大小姐帶過來,嘴巴上胡說八道什麽叫了家庭醫生。

叫了個屁。

喝的是助興的情藥,要什麽家庭醫生?

許湛仰頭將杯中酒液一飲而盡,卻又覺得好像更渴了。

就在這時,黃毛來了電話,許湛眼中烏壓如濃墨的黑暗變淡了些,他接了電話,“喂”了聲,問:“到了?”

那邊黃毛聽上去很窒息。

“湛哥,剛剛、剛剛我去找大小姐發現人不見了,調了監控,才發現她居然和陸鸞那小王八蛋從後巷偷溜走了……我幹,之前在男洗手間碰著她摁著個男的在親,我還以為是藥效上來了找人解決,她找的就陸鸞嗎?!啊?!真的假的?!”

黃毛盯著面前的監控器,已經震驚到失去理智,忘記自己在和誰打電話,到了最後完全陷入了自言自語的謾罵中。

“說起來,謝大佬走的時候陸鸞是不是也來了啊?我當時還以為自己看走眼了?”

“下葬的時候他也在吧?”

“我操,他真的,什麽時候和大小姐勾搭上的!”

“這是泥鰍入東海變蛟龍,要入贅啊?不好吧?”

黃毛絮絮叨叨一大堆。

等他被路遙似笑非笑地問了句“你在和誰打電話”猛然驚醒時,那邊傳來“啪”的一聲什麽東西被摔碎的巨響,然後電話那頭傳來一陣忙音。

不正常的何止又是許湛。

自從那日夜色混戰之後,王井龍也覺得陸鸞最近有點心不在焉。

恰逢全市統一的第一次高考模擬考,陸小爺考出來的分數居然和隔壁江市一高的第三名肩並肩,學校老師喜笑顏開抱著他恨不得親一口,稱他是“五中之光”,校園扛把子有了新的外號:五菱宏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