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2/2頁)

陶桃:“死了。”

她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並沒有遲疑或者傷感,如果不是謊話,那麽顯然是雙親已經故去好多年,她早已習以為常,所以才能夠坦然地回答。

試探了幾番後,程季恒確定這姑娘並不是那種工於心計的角色,甚至還有點天真,說謊這種事,她並不拿手,那麽只有一種可能:她說的是真話。

父母早逝,和奶奶相依為命,奶奶重病入院,她獨自承擔巨額醫藥費。

這姑娘看起來年紀也不大,頂多二十歲,八成還沒大學畢業,醫藥費隨時可能壓垮她,但她又不想放棄對奶奶的治療,所以只好想別的辦法湊醫藥費。

這樣一來,她救他的原因就說得通了——為了錢。

這悲慘又勵志的人生經歷,都能上電視節目了,但程季恒並不會同情她,或者說,他不會同情任何人。

這世界上生來悲慘的人多了去了,他也同情不過來,幹脆一個也不同情——對誰都一視同仁——一視同仁的漠然——就是他最大的同情。

“開個價吧。”他開門見山,語氣平淡,像是在商場裏詢問一樣商品的價格,“你想要多少錢?”

陶桃沒說話,直勾勾地瞪著他。

她這次是真的生氣了。

他的語氣中並沒有侮辱的成分,所以她也不是因為錢的事生氣,而是因為這人太過不知好歹,太過疑心,太過現實。

他不相信她會出於好心地救他,更不相信她會平白無故地救他。

他不相信她的善意,也感覺不到善意。

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滿腔熱血,心懷善意,最受不了的就是被人曲解和誤會,更無法吞咽委屈。

陶桃滿腔怒火,感覺自己的好心喂了狗,不對,他都不配和狗相提並論,狗還能感覺到誰好誰壞呢,這人壓根就不知道。

她現在特別想和這人吵架,特別想罵他,但她深知自己不是吵架型選手,吵架這條路行不通。

可是她又咽不下這口氣!

現在的情況就是典型的:忍一時越想越氣,退一步越想越虧。

看著她一臉悲憤的表情,程季恒沒忍住笑了一下:“很生氣?”

他是真的被逗笑了,因為這姑娘太傻了,什麽情緒都寫在了臉上,令他徹底放下了戒備,唇角勾起的那一下,眸如朗星笑意融融,看起來人畜無害,和”混蛋“兩個字毫不掛鉤。

陶桃緊咬牙關,還在瞪著他。

程季恒以為她是不好意思開口要錢,難得大發了一次慈悲,好心寬慰道:“鳥為食亡人為財死,你沒必要不好意思。”

陶桃深吸了一口氣,毫無感情色彩地詢問:“你叫什麽名字?”

程季恒覺得自己沒必要對一個小傻子隱姓埋名:“程季恒。”

陶桃淡淡地、狠狠地回道:“一聽就很垃圾。”

她非常滿意自己的發揮,感覺非常有力度,即表明了自己的態度,又出了惡氣。

然而程季恒卻毫無觸動,相當平靜地回答:“過譽了。”

陶桃:“……”

程季恒很有自知之明,是真的覺得過譽了,按照世人的標準,他絕對是混蛋級別的,垃圾還能接受改造再利用,但卻沒人能改造得了他。

他的善良與天真早就被扼殺了,所以他活得相當現實。

現實過頭,就是離經叛道。

他從來不相信這個世界上存在至真至美,更看不上信仰並追求至真至美的人。

他將這類人,統一規劃為:未開化的傻子。

不過看在面前這位小傻子救了他一命的份上,他好心提醒了一句:“我不是什麽好人,你盡量離我遠點。”

陶桃更氣了,感覺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我知道!”

希望你是真的知道。

程季恒剛想再說句什麽,這時窗外忽然刮起了一陣風。

無形的風穿越紗窗吹進了病房裏,直接吹開了程季恒的病號服。

胸腹部完全敞開,白皙寬闊的胸膛和六塊腹肌一覽無遺。腰腹兩側,還有兩條性感的人魚線。

陶桃的臉頰瞬間變得通紅,羞得不行,趕緊別開了自己的目光。

程季恒到沒有不好意思,無奈地問了句:“你能告訴我,為什麽要脫我的衣服麽?”

陶桃紅著臉,小聲回答:“護士讓我給你擦身體。”

沉默片刻,程季恒回:“你把我看光了?”

陶桃趕緊否認,連說了兩遍:“我沒有!我沒有!”又著急忙慌地解釋,“我都是閉著眼給你擦的!”

他本來就是想逗這個小傻子一下,但看她這副緊張兮兮的樣子……他更想逗她玩了。

程季恒微微眯起了雙眼:“也就是說,你把我的身體摸遍了?”

陶桃:“……………………”

程季恒輕嘆口氣:“我家家規甚嚴,與妻結發之前,必須守身如玉,你說,該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