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掛斷電話後, 程季恒依舊煩躁不安,內心混亂的像是剛剛經歷了一場風浪。

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為了一顆傻桃子害怕柏麗清?

他只是把她當消遣而已,就算柏麗清發現了她又能怎麽樣?頂多就是少了個樂子, 按理說根本無法威脅到他。

但事實情況並非如此,他竟然怕得要死。

這個小傻子根本不是柏麗清的對手。他太清楚柏麗清的手段了, 如果這顆傻桃子落到了柏麗清的手中, 她一定會想方設法地折磨她。

他絕對不能讓柏麗清知道她的存在, 死都不能。

緊接著,他又想到了季疏白剛才說的話:“那你就別對她那麽好。”

他總是克制不住地想去對她好, 尤其是當她的奶奶死了之後。

只要一想到這個小傻子沒有了家人,在這個世界上孤苦無依,他就心疼得不行,不由自主地想去當她的依靠,保護她再也不受任何傷害。

他從來沒有這麽心疼過誰, 這顆傻桃子是唯一的例外。

可以這麽說, 凡事只要一遇到她, 他就會變得不理智。

他甚至已經將雲山和東輔混淆在一起了,也分不清什麽是現實什麽是消遣。

季疏白的提醒, 令他的理智逐漸回歸,終於意識到自己必須立即停止這種例外,重新劃分現實與消遣。

他不應該對一顆用來消遣的傻桃子這麽上心,和她劃清界限,對他們兩個來說都有好處。

首先應該停下的,就是這頓他正準備為她做的飯。

程季恒毫不猶豫地開始清理案板上的食材。

他找了一個大袋子,把這些東西全部扔了進去, 然而就在他準備將袋子扔進垃圾桶裏的時候,手機忽然震動了一下。

屏幕應聲而亮, 同時彈出了微信消息提醒——

傻桃子:【你中午準備做什麽飯?我都有點兒餓了。】跟在這句話後面,還發了一個萌萌兔的“期待臉”表情包。

現在是九點四十五,她剛下第一節 課。

看到消息的那一刻,程季恒的動作一頓,心頭有了遲疑,眉頭瞬間緊蹙了起來,神色中盡顯猶豫與糾結。

如果他沒有去給她送飯的話,這小傻子一定會失望吧?

內心深處又開始了一場掙紮。

是理智與感情的掙紮。

他不想讓她失望。

許久後,理智妥協了,他又重新將袋子放回了案板上,同時還在心裏自我安慰:一頓飯而已,不算什麽,反正也沒有第二次了,就當是逗她玩了。

做完這頓飯後,他就跟她劃清界限。

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嘆了口氣,他又把塞進袋子裏的食材一一拿了出來:雞腿肉、土豆、香菇、青辣椒和一些調料——他準備給她做黃燜雞。

其實他根本不會做飯,這些食材全是照著在網上搜的菜譜買的。

洗好菜後,他開始按照菜譜上的步驟一步步地進行操作。

首先是切菜。

他先切的是土豆,需要把一整顆土豆切成小方塊。

這一段時間,他總是站在這顆傻桃子身邊看她做飯。無論是肉還菜,她總是能三下五除二就切好,想切成絲就切成絲,想切成片就切成片,看起來簡單極了,於是就給他造成了一種切菜很容易的錯覺——不就是用刀把菜切開麽?似乎沒什麽技術含量。

然而真當他自己動手去切的時候才發現,眼和腦子學會了並不一定代表著手學會了。

左手摁著的土豆和右手裏握著的刀,似乎都有自己的脾氣,壓根不聽他的使喚。

活了二十三年,他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雙手是如此的笨拙。

好不容易切好了土豆,接下來切香菇。

按照菜譜顯示,他需要把香菇切成薄薄的小片。

香菇比土豆軟的多,卻沒那麽圓,可以安安穩穩地放在案板上,感覺很好切,但是事實並非如此。

香菇太軟,又帶著點韌勁兒,下刀的時候需要用巧勁兒,不能用蠻力,不然根本切不動,而且切香菇片需要萬分謹慎,應該把手指肚內收,指關節頂著刀背,以防切到手,很考驗經驗和刀工。

程季恒完全沒有任何做飯經驗。上去第一刀先把香菇一分為二,第二刀就切到了自己的手——刀刃歪斜,深深地劃過了他的中指指肚,血瞬間就冒了出來,染紅了香菇和案板。

不過他並未把這點小疼放在心上,只是感覺麻煩了,還要重新洗案板。

嘆了口氣,他放下了手中的刀,打開水龍頭沖了一下手,又回到客廳找了個創可貼把傷口抱了起來,以防血流出來再沾在菜上。

回到廚房後,他將那半顆沾了血的香菇扔了,重新清理好刀和案板,繼續切。不過這回他漲經驗了,切菜的時候無師自通地收回了指肚,用指節頂著刀背,兩只手同時控制著菜刀的方向和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