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整整四年, 程季恒沒給自己放過一天假,從未在早上八點之後來過公司,也從未在晚上十一點之前離開過公司, 每天都沉浸在高強度的工作中。

在朋友和公司員工的眼中,他就是個工作狂, 除了打MMA之外, 就沒有別的業余愛好了, 一天到晚除了工作就是工作。

他的工作效率也不是一般的高,曾經頻臨倒閉的程氏集團在他的領導下竟然奇跡般地起死回生了, 並且還迎來了久違的輝煌盛世,市值在四年的時間內節節攀升,現在已經接近千億。

當初董事會投票選舉董事長的時候,程季恒得到了百分之六十的支持率,剩下的一部分不是棄票就是投給了柏麗清。

不投給他的原因無外乎有兩種, 一是支持柏麗清, 二是不看好他。

柏麗清被除掉後, 這幾位不支持他的股東也沒有改變態度,不過程季恒也不在乎這幾個人的態度。

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 這部分人的態度在逐漸逆轉。

集團由虧轉盈,股東是直接獲利方,有錢不賺是傻子,所以原本不看好他的那幾位股東們也在這四年的時間內逐漸對他心悅誠服。

他們的眼中,程季恒絕對算是個挽狂瀾於既倒、扶大夏之將傾的天之驕子。

只有程季恒自己知道,他是在用工作麻痹自己,讓繁瑣的業務充分占據自己的腦子, 不給那顆桃子任何可趁之機。

練習格鬥是為了發泄情緒,不然的話, 他會瘋。

但是沒人能做得到二十四小時連軸轉,也不可能每天都有一堆的工作等著他去處理,總會有迫不得已暫停下來的時候。

工作是他思想上的鎧甲,工作一停,心理再無防備,每當這時,在心底壓抑了許久的思念之情就會趁虛而入,那顆傻桃子會在頃刻間占據他的心扉,然後他就會感覺到心疼,不只是心理上的疼,還有生理上的疼,像是有人在他的心上捅了一刀,疼得他無法忍受。

為此,他還去看過醫生,並且是經常去看,做過無數次心電圖,看過無數次心臟彩超,還化驗過無數次的血,甚至還做過好幾次全身體檢,結果沒一次查出過問題,一切數據都在表明他的心臟和身體沒有任何問題,健康到不能再健康。

心疼全是臆想出來的。

所以醫生建議他去看心理醫生。

但是程季恒覺得自己心理沒問題,一點問題都沒有,還對醫生的建議嗤之以鼻。

他不信自己能為了一顆傻桃子瘋成這樣,還臆想心疼?根本不可能。

不就是他媽的一顆傻桃子麽?老子不在乎,一點也不在乎!

就算她消失一輩子老子也不會想她。

就這麽扛了有大半年,他最後還是去看了心理醫生,起因是一盤桃子。

那天早上起床後,他看到餐桌上擺了一盤洗好的桃子,是阿姨準備的早餐之一。

心疼的感覺如滔天巨浪般席卷而來,疼得他難以忽略、難以忍受。

然後,他屈服了,去看了心理醫生。

第一次看醫生的時候,醫生詢問他最近的情況,為什麽想要來看心理醫生?他的回答是:“桃子過敏。”

然後又說:“不能看見桃子,心疼。”

又又說:“我想把世界上所有的桃子樹全砍了。”

又又又說:“我討厭桃子。”

張口閉口離不開桃子,可以見得絕對和桃子有關系。

後來醫生又問了他幾個問題,但是他永遠是兜圈子,答非所問,就是不說重點也不說實話。

醫生經驗豐富,看他這樣就知道這是一位死鴨子嘴硬的患者,清醒狀態下絕對不會說實話,於是采用了催眠的治療手段。

後來做了將近一年的心理治療,他才克服了心疼的症狀,但還是會想她,就像是得了一種無法治愈的絕症,並且隨著時間的推移,病情越發的嚴重。

時間並沒有淡化他對她的思念,反而越發的刻骨銘心了。

尤其是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後,帶著疲憊回到家的那一刻,他會特別、特別地想她。

曾有過一段時間,打開門迎接他的是熱情的擁抱,是飯菜的香味,在雲山的那間窄小又老舊的房子中。

對他而言,有她在的地方,就有人間煙火氣。

有人間煙火氣的地方,才算是家。

他也曾擁有過自己的小家,有個傻女人會在家中等著他。

現在什麽都沒了,打開門後迎接他的只有空蕩蕩的房間。

別墅很大,車庫直通地下一層,從車庫裏的入戶門走進別墅後是負一層的客廳。

管家知道他怕黑,所以每天晚上都會給他留燈。

客廳的燈光很明亮,卻毫無溫度。

第一次從雲山回來的時候,他怕黑的毛病曾好過一段時間,晚上即便不開燈也能睡得著,但也只好了四個月。

第二次再從雲山回來的時候,他又舊病復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