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下午一點五十, 愛樂幼兒園的大禮堂內座無虛席,喜慶熱鬧,一派歡度元旦的氣氛。

程季恒已經站在禮堂門口等了二十多分鐘了, 也沒等到孩子媽。

再過十分鐘表演就要開始,家長們幾乎全部都到齊了, 就差他們兩口子。

小奶糕她們班的節目又被排在了第一個上場, 他不由有些著急, 又給陶桃打了個電話。

他已經記不清這是自己給她打得第幾通電話了。

電話一直能打通,卻一直沒人接, 所以除了著急之外,他還有點擔心。

舉著手機等了一會兒,電話中再次傳來了機械女音:“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通……”

沒聽完這句話,程季恒就把電話掛了, 點開了微信, 繼續給陶桃發消息:【到哪了?需要我去接你麽?】

在這條消息上面, 也全都是他一個人發出的消息記錄,最早的一條追溯到一個小時之前, 他給她發了條微信,告訴她自己已經出發了。

又等了幾分鐘,她還是沒有回復消息,程季恒的眉頭越蹙越緊,擡手看了一眼腕表,距離女兒的表演開始還有三分鐘時間。

猶豫了一下,他拿起手機給白星梵發了條消息:【我聯系不上孩子媽了, 現在要去找她,你幫我照顧一下小奶糕。】

白星梵很快就回復了消息:【好, 放心吧。】

程季恒很了解白星梵的為人——他答應的事,就一定會做到——在看到消息回復後,他舒了口氣,就在這時,手機忽然震動了一下,是陶桃發來的消息。

他立即點開了對話框。

“她”給他發來的是一段視頻。

點開視頻的那一刻,程季恒的臉色變得無比陰沉,額角青筋暴凸。

視頻的背景像是在一座廢棄的工廠裏,光線昏暗,四面透風。

陶桃雙手縛在頭頂,被吊在了高高的半空,嘴上被貼了膠帶,臉上布滿了被打出的淤青。

零下十幾度的深冬,她身上沒有穿禦寒的棉衣,只穿著一件淺棕色毛衣,毛衣上還沾著幾滴殷紅的血跡。

在她的腰間,纏著一顆黑色的炸//彈。

鏡頭一轉,畫面上出現了程羽依的臉。

昏暗光線下,她右臉上的那塊傷疤更顯猙獰,一如她此時陰沉猙獰的五官。

她背後是一排破碎的窗戶,窗戶框很大,不銹鋼材質,上沿直頂天花板,下沿低矮,高度僅到她的膝蓋處。

窗戶上的玻璃早就不見了,寒風呼嘯著灌進廠子裏。

在她左手側的某扇窗框上系著一條登山繩,和綁在陶桃手上的那條繩子如出一轍。

她的右手中拿著一把寒光閃閃的小型叢林//刀,目光對著鏡頭,語氣森森地開口:“我給你一個小時的時間,一個小時之後,你要是找不到這裏,我就用刀割斷這條繩子。”說著,她還用刀刃輕輕地敲了幾下那條吊著陶桃的登山繩。

刀刃似乎是敲在了程季恒的心上,每落下一次,他的心就跟著驟縮一次,臉色也越發的陰沉,咬牙切齒地盯著視頻中的程羽依,雙目赤紅。

視頻中的程羽依敲夠了登山繩之後,志得意滿地勾起了唇角,再次將目光對準了鏡頭,語氣冰冷地威脅:“我只允許你自己一個人來,不許帶別人,更不許帶警察,如果我發現你違背我的要求,我會直接割斷繩子。”言及至此,鏡頭又忽然一轉,對準了被吊在半空的陶桃,“看到她身上纏著的炸彈了麽?只要繩子一斷,她就會掉下去,不被摔死,也會被炸死,不對,是被炸得粉碎,你女兒就該變成和我一樣的沒媽的小孩了。”

視頻到此結束。

程季恒的臉色已經陰沉到近乎結霜,恨不得立即殺了程羽依。

他這輩子最後悔的一件事,就是四年前沒能弄死她。

擔憂與怒火齊頭並進,盡數席卷了他的胸膛,心臟鼓跳如雷,幾乎要爆炸,呼吸也不由急促了起來,整個人都在發抖。

但理智告訴他,現在必須保持冷靜。

只有他能救桃子。

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長長地吐了出來,再次睜開眼時,他的雙目恢復了清明,極力壓抑著心頭的怒火與擔憂,再次看了一遍視頻。

程羽依只給了他一個小時時間,卻沒有告訴他具體位置,所以他只能自己找線索。

第一遍看視頻時,他只能判斷出來她們在一座廢舊的工廠裏,卻判斷不出來具體的位置。

第二遍再看視頻,他注意到了程羽依的身後。

目光越過她的肩頭,窗外是一條寬闊的大河。

此時已是深冬,河面上早已結了一層厚厚的冰。

河對面是一條高架鐵路,在某段鐵路的旁邊豎立著一棟白色的房子,房子上面立著四個顯目的紅色大字:東輔北站。

東輔北站位於東輔的郊區,在四環開外,可以說已經脫離了東輔的市區範圍,周圍一片荒涼,人煙稀少,只有幾座工廠坐落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