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到底信不信他,季聽沒說,只是當晚申屠川是在廂房外的走廊裏打的地鋪,醒來時還遇上了錢德,被對方陰陽怪氣了兩句。

申屠川沒有搭理他,只是在重新坐進馬車後,面色平靜的對季聽道:“殿下,錢德諷刺我。”

“怎麽會,你可是駙馬爺。”季聽想也不想的否了。她在朝中位高權重,哪個不給三分薄面,就算昨日申屠川怠慢了錢德,錢德也不敢報復回來才是。

申屠川看了她一眼:“本是不會的,只是殿下昨日又是將我攆到馬車外坐著,又是攆到走廊裏打地鋪,他覺著殿下對我這個駙馬不過如此,自然也就會了。”

季聽頓了一下,恍然:“所以你現在是在對本宮不滿?”

“不敢。”申屠川回答。

季聽冷笑一聲:“少來,當本宮聽不出好賴話呢?”

申屠川眼底閃過一絲笑意,答非所問道:“殿下還是待我好些吧,禁衛軍都是皇上的人,一兩次這樣還能說是夫妻間的情趣,若一直這樣,皇上定然覺得你我不睦,怕是又要生出離間的心思。”

季聽掃了他一眼,想說你還用離間?話到嘴邊卻想起昨日的那個夢,於是變成了:“知道了,本宮不會再把你攆出去了。”

申屠川的唇角微微勾起,還未開口說話,就聽到她淡淡道:“反正行宮的寢房分裏外間,你到時候睡在外間便好。”

申屠川的表情僵了一瞬,便鎮定的撩開了車簾:“殿下無事看看風景吧,我昨日看了一下午,覺得還不錯。”

季聽輕嗤一聲,便沒有再搭理他了。

一行人繼續趕路,到了中午時天氣突變,又一次下起大雨來,一行人恰好走到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除了季聽和申屠川都淋了個透。

季聽蹙眉撩開車簾,看著遠處隱約浮現的村莊,靜了許久後道:“快到郊縣了。”

申屠川知道她在想什麽,便握住了她的手:“前世瘟疫在嘉成二年的夏季,還有將近一年的時間,足夠咱們應對了。”

“這一次,本宮會提前做準備,不會再淪落到讓季聞封縣屠村的地步。”季聽似乎想起了往事,眼神逐漸冰冷。

“郊縣與行宮離得極近,整個八月都有廟會,殿下若是想去,等在行宮安頓之後,我帶你過去。”申屠川不願提起前世那些汙糟事,便捏了捏她的手指轉移話題。

季聽看向他,思緒總算收回了:“好啊,若得了空,出來走走也行。”

申屠川應了一聲,眉眼和緩的看著她。

夏日的雨來得及去得也急,很快雨就停了下來,一行人重新出發,又趕了半個時辰的路後,終於到了行宮之中。

季聽年年來行宮住的都是玄武殿,今年也不例外,一下馬車便朝著偏殿去了,錢德立刻率眾人跟上,她也沒說什麽,只是到了殿玄武院門口時,不悅的看著身後跟著的錢德等人:“如今已到行宮,怎麽還一直跟著本宮?”

“回殿下的話,”錢德聽到她如此說了,忙訕笑開口,“皇上吩咐了,行宮不比京都,為確保殿下安全,要禁衛軍一直跟著。殿下放心,他們不過是到殿下的玄武殿中守著,絕不敢叨擾殿下半分。”

季聽聞言聲音更冷:“確定是皇上吩咐、而不是你假傳聖旨?本宮怎麽覺著不像是保護,倒像是監視了?”

“卑職不敢,”錢德急忙抱拳,聲音都急切了,“確是皇上吩咐,要卑職帶人護衛殿下萬全,卑職只能寸步不離的跟著!”

季聽眼底閃過一絲不屑,接著掃了申屠川一眼,申屠川淡淡道:“錢大統領保護皇上時,也是這般貼身跟著?”

錢德見他同季聽關系親密,已經後悔今早開口刺那幾句了,聽到他這般問後幹巴巴回答:“因為行宮不比皇宮安全,所以……”

“也就是說,沒有,”申屠川打斷他的話,神情淡漠道,“錢大統領真是好膽量,連待皇上不如待殿下盡心這般大不敬的話都敢說。”

“你不要血口噴人!卑職何時說過待皇上不如待殿下盡心了!”錢德一聽他這般說,立刻便忍不住了。

申屠川不鹹不淡的看了他一眼:“保護皇上也未見錢大統領整日近身跟著,如今對殿下倒是如此了,還說自己不是對殿下更盡心?”

“那是因為行宮禁衛軍少……”

申屠川輕笑一聲,臉色迅速沉了下來:“錢大統領覺著我與殿下是第一次來行宮?”

錢德頓時不說話了。

“行宮一向人少,可也沒見皇上來時,有這麽多人寸步不離的守著,”申屠川涼涼說了一句,“而禁衛軍更是鮮少進院中打擾,怎麽到了殿下這裏,就要不同了呢?”

錢德咽了下口水,眼神有些飄了。

季聽勾起唇角,一副不打算計較的模樣:“行了,這也是錢大統領的一番心意,駙馬就不要咄咄逼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