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雖然申屠川這句‘佩服’聽起來,頗有幾分打趣的意味在裏頭,但季聽也不在意,怡然自得的喝茶吃點心。

申屠川眼底帶笑的看著她,等她一塊糕點吃完才緩緩道:“可殿下有沒有想過,皇上不知虎符是假的,見你肯將其交給他,便自覺能控制住凜朝大軍,文人做武將用這種荒唐事也就不必再做,武將們自是不用再以辭官想逼,屆時朝堂一派祥和,殿下的處境豈不是會尷尬?”

“你上輩子又不是沒做過官,跟我裝什麽糊塗。”季聽斜了他一眼。

申屠川勾起唇角:“我也是關心殿下。”

“放心吧,我方才給褚宴的信中,用只有我們知道的暗語交代過了,他知道該如何做,你有空還是操心操心你那傷吧,”季聽說著說著就是一臉嫌棄,“整日躺在床上,身子骨都松散了,摸起來也不如往常舒服,真是一日不如一日。”

申屠川的笑意頓時僵在了臉上。

當日大夫再來時,發現駙馬爺像變了一個人一般,乖乖診治乖乖吃藥,恨不得一舉一動都按他們的吩咐做,還問能不能一邊敷藥一邊練武,不過被他們給拒絕了。

在申屠川擔心自己會色衰而愛馳時,宮人正拿了給褚宴的信馬不停蹄的往京都趕。從郊縣到京都,晝夜不歇的趕路也得十二個時辰,待季聞收到季聽拒絕回京的消息時,已經是一日一夜之後了。

“她當真願意將虎符交上來?”季聞有些不敢相信,本以為還要糾纏許久,卻沒想到她這般爽快。

莫非他真的誤解她了,其實她從頭到尾都沒有想過爭權?

季聞看著手中的虎符,眉頭皺得相當緊,一側腦門上有傷的李全殷勤道:“不管長公主殿下願不願意,如今這虎符也是到皇上手中了,奴才恭喜皇上賀喜皇上。”

季聞臉色這才好一些:“也是,總歸是到朕手中了,確實是件喜事,至於朕先前打算做的事,似乎也沒必要了,你去傳朕的口諭,就說朕放棄叫舉人做武臣了,再將先前貶下去的那幾個都官復原職,那些辭官的武將想來就會回來了。”

虎符在手,他和武將們各退一步,就不必再讓季聽官復原職了,也省得他日後再擔心。

“是,奴才這就去做。”李全溫順道。

季聞掃了他一眼,注意到他額頭上的傷後淡淡開口:“宣完旨你去內務府領些銀子,這兩日就換小夏子伺候,你且回去養著。”

李全手指一抖:“奴才不累,奴才願意伺候皇上。”

“這會兒倒是願意伺候了,先前為長公主說話的時候,可有想過朕會不準你再伺候?”季聞冷笑一聲。

李全面上閃過一絲痛楚:“奴才並非是為長公主殿下說話,是在擔憂皇上啊!若是皇上不信,奴才願意以死明志。”

說罷,他便要去撞柱子,幸好旁邊的禁衛軍及時攔住。季聞嚇了一跳,頓時不悅的開口:“放肆!你這是做什麽!”

“皇上不信奴才,奴才不想活了。”李全說著便嗚嗚的哭了起來。

季聞對這個照料他多年的奴才還算有一分情誼,見他如此傷心,眉宇間的皺紋也就平復了:“朕不過是隨口說說,你有什麽可當真的,朕是覺著你受了傷,才要你去歇幾日,不是真要奪你的權。”

“皇上當真不會再怪奴才?”李全頓了一下,紅著眼眶擡頭。

季聞斜了他一眼:“若再不滾去做事,朕可就真的要怪罪了。”

“是是是,奴才這就去傳皇上的旨意,”李全說完撲通撲通磕了兩個頭才起來,匆匆往外走到一半又折回來,再次撲通跪下磕了幾個頭,“奴才日後定不會再多嘴了,不會再惹皇上不快。”

說罷,他這才起身離開。

季聞見他如此殷勤,對他的猜疑便又少了一分,也就不計較他先前失言的事了。

如今他已經拿到了虎符,季聽也直接辭官了,等到武將們回朝各歸其位,他這天下也就徹底穩了。禦書房內只剩下季聞一個人,他愛不釋手的把玩著虎符,眼底閃過一道篤定的光。

然而他想得挺美,事情卻不按他想的發展。

翌日一早,他坐在朝堂之上,臉色鐵青的看著下頭一個武將都沒有的大殿,退朝之後在禦書房狠砸一通,直到好好的屋子變得一片狼藉,才紅著眼喘著粗氣停下來。

“你說!”季聞指著李全咬牙切齒的問,“朕已經答應不再往軍營安插人手,為何那些武將還不回來?!是不是你沒將朕的旨意傳下去!”

李全不顧一地的碎瓷片,急忙跪下道:“回皇、皇上的話,各大將軍的府邸奴才昨日是挨個去的,每到一處便將皇上的旨意仔細傳達,並非是奴才的錯啊……”

“那就是他們,是他們要造反,如今才一直跟朕對著幹!”季聞厲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