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季聽翌日醒來時腦子疼得厲害,板著臉在床上坐了片刻,才擡起胳膊去聞自己的衣裳,然而什麽也聞不到,不知道是香味散幹凈了,還是根本就沒有過味道。

但申屠川不是無故找茬的人,他既然說有味道,那應該是有的。

她在床上獨坐許久,才叫丫鬟進來為她更衣,等收拾好已經是半個時辰後了:“叫褚宴進來。”

“是。”丫鬟應了一聲後便離開了。

很快褚宴就走了進來,本想說自己不能同她說話,可一看到季聽沉著的臉,便識趣的沒有吭聲。

“昨天你一直跟著我,可有在我身上聞到什麽味道?”季聽蹙眉問。

褚宴頓了一下:“沒有,殿下為何這樣問。”

“那可有遇到什麽不對?”季聽又問,“我分明記得,自己一直同武將們在一起,幾乎沒接觸旁人,為何身上會有風月樓男倌常用的香料味。”

褚宴眉頭皺了起來:“殿下昨日自出門起,便只去了兵營和酒樓,一路上也沒有接觸外人,怎麽可能會有香料……不對,殿下昨晚還是碰到過一人的。”

“誰?”

“那家酒樓的小廝。”褚宴回答。

季聽沉默片刻:“香料這種東西雖然不算名貴,可也不是一個小廝能用得起的。”

“可除了他之外,殿下也沒接觸過其他外人了。”褚宴蹙眉看向她。

季聽和他對視片刻,這才緩緩道:“去查。”

“是!”褚宴應完聲便轉身離開了。

季聽獨自在寢房中坐了片刻,實在覺得悶得慌,便去院中散步,結果走到花園時,恰好見著了申屠川。她神色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擡腳到亭子裏去了,申屠川沉默片刻,也跟了過去。

“殿下。”他垂眸站在她面前。

季聽冷淡道:“你昨日說的那事,本宮已經叫褚宴去查了,想來今日就會有個結果,到時候會叫褚宴告知你,你且回自己院子等著吧。”

申屠川卻沒有走。

季聽頓了頓,平靜的擡起頭:“還有何事?”

申屠川定定的看著她,嘴唇動了一下後,到底什麽都沒說。季聽心煩的看了他一眼,轉身便離開了。

褚宴當天晚上便查出了結果,回府後第一件事就是去見季聽,季聽直接將申屠川也叫了過來,讓褚宴當著他的面說清楚。

“卑職查到那家酒樓是張家產業,當日張綠芍曾去過一次,不管是買香還是指使小廝,都是她一人所為。”褚宴冷嗖嗖道。

季聽掃了申屠川一眼,見他表情微動,便緩緩開口:“褚宴,你先下去。”

“是。”褚宴應了一聲,轉身便離開了,房間裏頓時只剩下季聽和申屠川兩個人。

申屠川抿了抿唇,起身走到季聽面前認錯:“是我誤會殿下了。”

“誤會了沒什麽,拈酸吃醋也沒什麽,本宮知道你對本宮的心思,你這次如此失態,也有本宮的責任,”季聽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茶水,這才淡淡道,“若非本宮縱著你,你也不會幹涉到本宮頭上來。”

申屠川聽著她用極為漠然的語氣對自己說話,眼底閃過一絲郁氣。

“這次的事是有心人故意為之,本宮不同你計較,你也要時刻記住,誰是這長公主府唯一的主子,”季聽垂下眼眸,“還有,本宮既然答應你三年不納侍夫,在這三年內便不會去碰別的男人,這種酸醋日後就不必再吃了,聽到了嗎?”

申屠川定定的看著她,許久之後別開臉,嗓音微啞道:“知道了。”

從未有人對她這樣發過脾氣,她今日想了一天,總算明白了症結所在。申屠川不像與之他們那般有邊界感,同自己在一起的時候多了,便總想同她像普通夫妻一樣相處,可她是這凜朝唯一的長公主,怎麽可能同他像普通夫妻一樣。

所以她想了許久,決定在褚宴將真相查明後同他說清楚,好叫他日後不會再犯。如今該說的都說了,她以為自己會輕松些,可當看到他隱忍的眼神後,突然又有一些不忍心了。

季聽靜了片刻,放緩了聲音道:“你傷還沒好,今晚就在這邊睡吧。”

“我的傷藥還在偏院,就不留下打擾殿下了。”申屠川淡淡說完,便轉身離開了。

季聽愣了愣,不由得蹙起眉頭。

真相大白沒能讓兩個人重歸於好,反而隔閡更重了,已經到了迎面走來,也只是淡淡招呼一聲的地步,而長公主府很大,除去一日三餐會聚在廳堂,幾乎沒有見面的時候。

而即便是同桌用膳,兩個人也幾乎不說話。扶雲和褚宴夾在二人中間,也都不敢開口了,每天的飯桌都十分沉悶。

在這一片沉悶中,牧與之回來了,扶雲趕緊將殿下吵架的消息說了,於是當天晚上用膳時,牧與之便開口了:“殿下,先前我為殿下挑選的那幾位,如今還在等著殿下召見,殿下打算何時見見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