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和張奶奶的淵源

“要想先賺錢就得先攬客才行呢, 這有什麽好方法呢……”宋靈寶兩眼發直地望著來來往往的路人。

這些路人身上的小災小禍, 又不像之前萬乾和花店老板娘身上那會危機到生命的大災禍, 她上去搭話, 人家多半又不放在心上, 哪肯花錢讓她出言消災呢？

垂著小腦袋, 宋靈寶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一旁做完了熱身運動, 準備開始練太極劍的張奶奶正好過來拿劍，她看著突然開始唉聲嘆氣的宋靈寶，笑著揶揄道：“我們家靈寶這是怎麽了？好好地嘆什麽氣啊？是不是覺得待在這裏很無聊啊, 那奶奶帶你四處逛逛好不好？”

“不是的張奶奶。”宋靈寶笑著否認道，歪了歪頭倒也沒想過要隱瞞，十分誠實又直截了當地說出了自己的苦惱。

“什麽？靈寶你說你想要幫別人算卦？！”張奶奶無意識地反問了一句, 有點懵地瞪大了雙眼, 手裏的太極劍一個沒拿穩差點要砸在腳上了。

“對啊，面相之術我算是小有所成的。”宋靈寶對上張奶奶一臉被沖擊了三觀而驚疑不定的表情, 很有自信地保證道。

還沒等張奶奶說些什麽, 三步遠外一位穿著黑色練功服, 也過來拿太極劍的老大爺不屑地重哼了一聲, 斜著眼睛睨了宋靈寶一眼, 厲聲開口道：“小朋友就要有小朋友的樣子, 小小年紀不學好就想出來坑蒙拐騙也不怕會折了自己的壽！”

老大爺長著張不苟言笑的國字臉，表情陰沉到能直接嚇哭小朋友。

已經回過神來的張奶奶立馬柳眉倒豎，瞪著老大爺呸了好幾聲祛晦氣, 呵斥道：“什麽折壽不折壽的, 我們祖孫倆說話，你楊國棟偷聽也就算了，又胡說八道個什麽勁兒！”

宋靈寶倒是沒有被楊大爺的訓斥嚇到，畢竟她能看見楊大爺那一身坦蕩蕩的正氣，知道他年輕時是位值得尊重的軍人，一生為國為民從來沒有做過什麽違背良心的事，只不過……

宋靈寶彎起了一雙貓眼，對著楊大爺笑容嬌軟地說道：“陰差陽錯是最悲傷的事情，趁著現在還有一線轉機，人生莫留遺憾呐楊爺爺。”

正準備擡腳走出亭子的楊大爺，冷不丁地聽到了身後宋靈寶說的話，老人略微瘦削的高大身軀幾不可見地顫了顫，一句‘人生莫留遺憾’重重地砸進了他的心裏，掀起了一番驚濤駭浪。

他猛地轉頭盯著宋靈寶，國字臉陰沉了幾分，嘴唇喃喃著似乎想教訓這言之鑿鑿的熊孩子幾句，最後卻又不知為何緊緊地抿白了唇。

沒再去注意一臉若有所思的楊大爺，宋靈寶睜開天眼，仔細端詳了一會兒張奶奶的面相，心中了然。

她也有些刻意地想給兩人亮亮自己的本事，於是嗓音清甜地說道：“如果張奶奶不信我會算卦的話，我這就可以當場從張奶奶你的面相中看出你幼時安康喜樂；少年時家庭破裂；青年時貧窮艱苦；好在中年時苦盡甘來，與丈夫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婚後孕有三子，家庭幸福又美滿。雖然九年前你有一大死劫但現已平安度過，往後余生你就是福祿雙全的命格了。”

宋靈寶聲音綿綿軟軟地，引得張奶奶下意識地就順著她的話回憶起了自己的前半生。

確實和宋靈寶算得八九不離十，張奶奶小時候家裏是中產階級又是高知份子，住著洋房請著保姆開著小汽車，處處精致吃穿不愁。

可就在她九歲那年，文/革爆發，她爸爸媽媽散盡家財躲躲藏藏了許久，最後卻還是被抓了起來遊街示眾人人喊打。

她父親是個脾氣溫和的文弱教授，在那場遊街中被人用拳腳打碎了肋骨，而肋骨又刺傷了內臟，下鄉沒多久，就因為當時的醫療條件太差還沒有得到及時的救助病死他鄉了，留下她和她母親孤兒寡母地艱難生活。

後來張奶奶的母親又因為過分哀思而傷了身體掙不了幾個工分，張奶奶十五六歲的時候就已經在工廠上班默默地承當起了家庭的重擔。

在那個動蕩的年代裏，張奶奶要比普通女人活得還要辛苦，幸而這份艱澀的苦難沒有壓倒她，而是將她打磨地更加堅強。

雖然因為早年喪父還有個身體不好的老母親要照顧，從而導致張奶奶的婚事一直被耽誤到了二十七歲，已然成為了街坊鄰居嘴裏很難再嫁出去的老姑娘了，但張奶奶卻一點也不著急，隨遇而安地也因此遇上了她這一輩子最堅實的依靠——也就是與她相敬如賓恩恩愛愛了三十幾年的張爺爺。

至於九年前的那場大劫，當時的張奶奶確實因為身體無緣無故衰落的絕症而住了大半年的醫院。

九年前也差不多是六月份的時候，有天早上張奶奶的精神很好，瘦到脫形的臉上少有地浮現出了幾分氣色，和別人說話也沒那麽吃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