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死氣纏繞(第2/3頁)

真是的,得了便宜還賣乖:“不當男人看當成什麽看?”

“…”

余情不打算再理會他無聊的惡趣味:“三哥也受傷了,出了好多血,我幫你處理一下吧。”

淩安之被熊爪刮這一下子是在鎖骨和胸口之間,此處僅一層薄薄的肌肉,好些有些劃破了筋膜層,淩安之感覺呼吸之間冷風像是貼著肺灌進去,要多難受有多難受,心道還是女人好些。

“我沒事,自己已經處理完了。我去找點苔蘚幹柴來,填點火取取暖,這個洞口我已經找石頭堵住了,什麽都進不來,非常安全,你受傷了閉目休息,不許離開原地。”

“嗯,”這幾天找柴添火的事淩安之一力負責,生存成了最艱難的頭號大事,余情目送他往外走。

淩安之走了幾步又回來了,用撿來的木棍在洞口處劃了一條線:“不許走出這條線去找我,外邊的洞口一個接著一個,太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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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渺渺,長夜未央,在冰冷的地面上醒過來,清冷的空氣嗆的她肺疼,余情發現火滅了,她有點奇怪,淩安之生性謹慎,睡覺也是支著一只耳朵,火滅了不可能不知道?

她朝身邊看了一眼,見他果然沒醒,微微皺著眉頭,臉色有點發紅,呼吸略顯急促,余情恍惚間想到前幾年纏綿病榻的娘親,有一種不祥的預感襲上心頭。她伸手一摸那人額頭,火炭也似,他竟然發燒了。

有人摸他的臉,他終於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聽著山洞外呼嘯的風聲,和眼前忽遠忽近的余情,意識到自己剛才可能昏過去了。

淩安之在安西餐風臥雪多年,無論多冷的天,多累,從來沒有發過燒,被淩霄和手下戲稱之為牲口,這是平生第一次感受到發燒的滋味,竟然是在此種絕地。

余情看著淩安之幹裂的嘴唇,好像一夜之間就失神的眼睛,她不知道為什麽心裏冰涼,在冷風中直接打起了哆嗦。

她摸了摸淩安之的昨天傷口上的皮膚,已經由青白色變成了蠟黃,皮膚滾燙;再揭開他胸前被血浸透當紗布用的布條,傷口已經變成了紫色,呼吸之間血沫隨之起伏,昨天扯開她的時候為她擋了一下,傷口比她深多了。

這種在戰場上確實算是小傷,平時也倒不至於怎樣,偏趕上這麽個時候地點:“三哥,你發燒了?”

淩安之有點迷糊,強打精神說道:“我沒事,休息一會就好了,別怕。”

余情能不害怕嗎?淩安之先是被屠家滅門,怒急攻心;之後被困在雪山錯綜復雜的山洞中,三四天沒有飯吃,身上能量消耗殆盡;而今被熊抓所傷,心火借著傷口發出來,來勢洶洶。聽許康軼說過淩安之與常人不同,一旦生病病程進展極快,不覺得肝膽俱碎。

淩安之看出她膽戰心驚,伸手捋著她的頭發安慰她道:“沒事,我是武夫,身體素質好著呢,在安西餐風臥雪那麽多年,小病睡一覺起來就好了,現在好冷,你去找點幹苔蘚來,別遠走,生點火好不好?”

余情升火燒水,學著淩安之的樣子做了點鹽水,輕手輕腳的給他清洗了一下傷口,他清醒一陣糊塗一陣,余情把他抱著懷裏,除了喂他喝一點溫水、用體溫傳給他一些溫度,開始祈求安西軍快點找到他們,祈求她從來不信的神佛保佑,別無他計。

——道盡途窮、束手無措,是為絕境。

這一天,在余情看來比她一輩子還長,天又黑了,淩安之的體溫越來越高,臉色由蠟黃變成慘白,唇上舌頭上俱起了血泡,好像輕輕一碰,嘴唇上口腔內的皮膚就能大片脫落了似的。

他迷迷糊糊的感覺有水壺的蓋子端到他的嘴邊,先是喂他喝了幾口溫水,接著水壺又拿了過來,一股熟透了食物的味道從壺嘴裏飄出來,“三哥,你試試,喝得下去嗎?”

淩安之雖然燒糊塗了,但是不傻,半睜著眼睛氣喘籲籲的問她:“這是什麽?”

余情充楞:“找苔蘚的時候抓到了一只老鼠。”

淩安之兩眼無神,半天才對準了焦距盯著她:“胡鬧,老鼠只有血沒有肉嗎?”

余情見被拆穿,怯懦的解釋道:“肉被我吃了。”

淩安之手有點哆嗦,勉強一伸手拉過余情端著水壺的另外一只手,手腕上新鮮的割傷,血液剛剛凝固,他半晌無言。

余情蓬頭垢面,面上也是毫無血色,比小鬼的臉色還難看,強忍著不讓眼淚往下落:“三哥,你是定邊總督,大楚西北的仰仗,好幾天什麽吃的都沒有,怎麽可能受得了,也許有一口吃的,明天早晨就緩過來了,是不是?之後好帶著我走出這山洞呢,沒有你我也走不出去。”

淩安之眼圈發熱,他倚在余情懷裏閉眼不再說話,余情說得對,也許有點熱量墊底,挺過今晚這一關,明天就緩過來了呢,突厥未平,他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