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以血還血

淩安之當然是軍令如山, 遵守了諾言,把武司交給了楚玉豐處置。

這些天武慈不經意間連遭了幾次暗算,戰線後撤幾十裏, 士兵騎兵損失慘重, 雖然連遭敗績, 武慈咬著牙收斂心神,縱使折了幾萬人,不過有生力量還在,馬上在湖北隨州和紅安縣站穩了腳跟,開始組織反撲。

武慈開始在兩軍陣前數次見到了耀武揚威的兵痞淩安之, 可今晨再應敵,便是楚玉豐出戰了。

楚玉豐身披黑甲, 騎著一匹紅雲踏雪的駿馬, 手中牽著一段繩子, 繩子那一頭明顯還掛著一個拖油瓶——五花大綁的武司。

武慈一看到這場面就心中叫苦, 最擔心的情況發生了,武司如果在淩安之手裏,可能還可以談談條件, 可是這落入了楚玉豐手中, 真的是要殺要剮隨意了。

他裝出一副隨意的樣子來:“楚將軍,緣何今日安西兵痞沒出來?”

楚玉豐冷笑,日前活捉了武司之後, 他便去請示淩安之應當如何處理, 淩安之當時正在巡營看防禦柵欄的位置, 淡然地回答他:“日前你我二人不是聊過了嗎?時辰到了自然歸楚將軍處置。”

想武司這種對朝廷死心塌地的,就算是投降了也沒什麽用,基本屬於浪費糧食, 下場只有一個——殺。

楚玉豐要的就是這句話。

現在嘛,就屬於時辰到了。

此時楚玉豐看了看西南總督武慈緊握著馬鞭的右手,指節都攥地發白了,覺得武慈可能一會心情會不太好,當然了,武慈心情越不好,他的心情就越好:“武慈,淩大帥昨天帶著援軍去與裴星元回合打山東了,自今天起,你在河南沿線的主要對手便是我。”

楚玉豐回頭,眯著的眼睛流露出一股狠絕來,輕飄飄地說道:“給武司澆上佐料,放點火也讓西南總督聞聞燒烤的滋味。”

武慈裝不下去了,厲聲高喝:“慢著,楚玉豐,你外甥人死不能復生,你有什麽要求盡管提,我們換俘如何?”

差不多的話當天楚玉豐何嘗沒有說過?楚玉豐瞬間切齒:“武慈,我等這一天等了很久了!你殺郝英的時候,可曾想過今天?!”

武慈腦筋急轉,剛想說話,卻聽到被楚玉豐拴在馬後的武司說話了。

武司聲音如同響在空谷,安靜卻有回響:“大哥,你和這些個反賊談什麽條件,那不是對牛彈琴,你以為這些畜生們聽得懂嗎?”

楚玉豐吃驚冷笑:“武司,沒想到你死到臨頭,還有一身硬骨頭?”被抓住的這些天裏,武司可一直是一副不願意說話的慫樣子。

武司當楚玉豐不存在,完全無視這個執掌他生死的人,面向武慈和西南軍,目眥欲裂,大聲說道:“我西南兒郎已經捐軀殉國數萬,然而反賊逆狗攻勢不減,前途未蔔。今陣前有失,我就死在沙場上,身膏野革,求仁得仁!武將當如此!他日平叛勝利,吾兄和西南將士過長江時,如有波浪如山,那便是我來見大家了!”

武司以死相激,一番斷喝,西南軍不少自南向北輾轉拼殺者已經熱血沸騰,清淚盈眶,再擡頭勢氣如虹,已經與以往頹廢的氣氛不同,楚玉豐心下悸動,沒想到武司這些天一副縮頭烏龜的樣子,卻還有這番心思與氣魄,這種人不殺也不行了。

“他娘的你武司和西南軍是人,我外甥和社稷軍難道就應該做鬼不成?!你當日痛下殺手,今日我也不會留情,你想求仁得仁,今天爺爺成全你,還他娘的夢想著平叛?你去陰間繼續做夢去吧!”楚玉豐當即不再讓武司再有機會胡說八道,直接一把火點了下去。

火上澆油,風助火勢,武司瞬間燃成了火球,依舊緊咬牙關呼喊道:“兄弟們,殺賊!殺賊!殺賊!”

頭上陽光普照,戰場上斷壁頹垣,楊柳已經烤糊了,武慈淚眼死死盯著那一團熊熊的火球,肝膽已碎,上陣父子兵,打仗親兄弟,楚玉豐這種行徑,和活挖了武慈的心也差不多了,他幾乎是狠命慘叫了一聲:“沖啊!”

他鷹視狼顧,為人深謀遠慮,在戰事最緊張的歲月裏,也沒有把自己的力量全部拋出去,在湖北留了一只預備隊,無論前線戰事如何艱辛,都始終握住了這個拳頭,保持了防禦的彈性,隨時準備打擊深入敵後的社稷軍,想應付曠日持久的戰爭。

可而今楚玉豐當著他的面燒死了親弟弟之後,武慈怒急攻心當即揮師全軍出擊,楚玉豐知道武慈和西南軍怒氣正盛,點完兒了燒烤直接撤回了營中,避其鋒芒,不陪他玩了,臨撤兵的時候還吩咐三軍大聲嚷嚷:“武慈,給你幾天時間辦喪事,過幾天見。”

夏末看似赤日余威尚在,不過早晚清涼的微風還是提醒這秋天快來了。淩安之離開了河南前線,也未回山西,直接帶著騎兵一頭向東紮了下去,在山東泰安和裴星元兩軍會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