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第2/5頁)

姬玉還是不說話,陸清嘉心慌意亂,他回了一下頭,驚覺姬玉就在他身側。

她的視線落在他滿是冷汗的頸項,他喉結滑動了一下,削薄的唇微微抿起,毫無血色,但依然十分誘人。

“你不想看見,我便要趕他走嗎?”姬玉輕聲問,“為什麽?換做以前我肯定依你,可現在為什麽還要依你?”

陸清嘉眼睛很紅,他扶著門框別開頭不再看她,額頭兩側的長發隨風飄動,三分脆弱七分雋逸。

“我們現在是敵人了不是嗎?”姬玉還在說,“是你先這樣說的,你說我要與你為敵,我便與你為敵了,敵人的話我為什麽要聽?”她看著他,距離很近,話音冷清,“你也沒聽我的話不是嗎?”

陸清嘉一口氣堵在心頭,繼續也不是,不繼續也不是。

他盯著她看了許久,最後負氣似的擡腳便走,走出幾步又忽然丟給她什麽東西,姬玉接過來,是個瓶子,她握在手裏望向他消失的方向,想到他走時病態蒼白的臉色,理智上還在猶疑要不要為他擔憂,可心已經那麽做了。

她神不守舍地回了正房,凈植還在,端坐在椅子邊盯著茶杯不知在想什麽。

他見她看著手裏的瓷瓶,慢慢打開倒了一粒丹藥出來,丹藥泛著沁人心脾的清香,她應當是不知道是什麽,皺著眉有些困惑。

凈植頓了頓主動道:“貧僧好像聞到了桑落霜華的味道。”

姬玉一怔:“大師知道這是什麽?”

凈植朝她伸出手,姬玉走上前將丹藥遞給他,兩人手指難免觸碰,他們表情都很正常,似乎並未將此放在心上。

凈植將丹藥送到鼻前仔細聞了聞,他很認真,組合起來慈悲俊雅的面容有一種令人不自覺想要信服的氣質,好像不管什麽事都可以交給他,交給他就再也不用擔心。

姬玉靜靜看著他,他沐浴在她的視線之下低聲道:“貧僧孤陋寡聞,只能確定其中幾味藥。但可以肯定的是,煉成這丹藥的所有靈草都是不亞於桑落霜華的極品,它們全都長在天塹最危險之處,有高階靈獸守護,極為難得。”

他將丹藥遞還給她緩緩說:“像桑落霜華,三千年一開花,貧僧曾有幸見過一次,是在上一任住持圓寂的時候。修為高深的佛骨之氣能滋養桑落霜華,開了的桑落霜華有化腐朽為神奇,起死回生,令人修為倍增之效。”

姬玉知道陸清嘉手裏都是好東西,可沒想到是這樣好的東西。

他就這麽給了她?

前不久才和她宣戰要做敵人,如今又主動給她這樣的好東西?

凈植看姬玉擰眉盯著丹藥,聲線平和道:“這一定是瓊華君給姬檀越的吧?依貧僧拙見,他應當是拿給姬檀越安胎的。”

姬玉是頭一回當母親,雖然這幾日老被肚子裏的蛋折磨,可其實還沒什麽要為人母的真實感。

經凈植一提醒,她覺得這很有可能……是為了他的小鳳凰的話,那確實也是可以理解的。

畢竟是天底下唯一和他血脈相連的東西了,他會在意很正常……可是,他就不覺得這只小鳥也是假的了嗎?

姬玉有些賭氣,將丹藥塞回瓷瓶裏沒有要吃的意思。

凈植站起身看了看天色說:“貧僧這次真的該走了。”

姬玉目光落在空蕩蕩的院子裏,黑貓找不到了,凈植一走,她這裏又要冷冷清清了。

啊,真是煩惱,冷清安靜其實也挺好的,不過……

看了一眼凈植背後殷出血跡的白色袈裟,姬玉嘆了口氣說:“大師還是等傷好些再走吧。”

凈植還要說什麽,姬玉直接走到他身邊,手落在他肩上染血的地方:“血都滲出來了,你忍得面不改色,真的不疼嗎?”

凈植微微一怔,有些不知該如何回答。

很多人問過他問題,他都能對答如流,可這個問題著實有些不好回答。

疼?沒人問過他疼不疼。

他從記事起就在上清寺,苦修數百年,所有的疼和辛苦都是理所應當,疼或不疼又怎樣呢?

凈植沒反應,姬玉便把正房讓給他自己走了。

等他回過神就發現他已經不好走了。

看著緊閉的房門,白紙格子窗外還有姬玉走過回廊的影子,曼妙窈窕,令人記憶深刻。

……

凈植還是住了下來,但他夜裏就搬去了廂房,他將正房重新收拾整理過才讓她回去,床榻換了新的被褥,周圍的一切都擦洗過——不是用法術,是凡人那般親自動手,角落裏傳來淡淡的花香,姬玉掀開帷幔望去,看見了博古架上花瓶裏插著一只桃花。

桃花開得正嬌艷漂亮,花香撲鼻,姬玉走過去伸手點了點花瓣,想到凈植大師那般充滿靈石氣息的人骨子裏還有這種浪漫細心的因子,還挺意外的。

夜深的時候,姬玉睡著,做了一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