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一百零六
密室中, 燈光幽暗,溫摩道:“既然我逃不掉,你告訴我又有何妨?”
姜知澤盯著她, 眼神是她最厭惡最恐懼那一種——帶著三分審視, 三分玩味,還有四分奇異的興奮。
“真想知道?”他擡了擡下巴,居高臨下, “把刀扔了。”
扔了自己的刀?
哪怕是死, 溫摩也不會再犯這種錯誤。
姜知澤笑了笑:“你以為這把刀有什麽用?你真敢用它傷到我,我這裏的機關, 能有七八種法子讓你跟我一起死。”
溫摩不再理會他,閉上眼睛,決定不浪費一絲體力。
眼睛閉上後眼前並非完全的黑暗, 燭光在陽光上跳躍出一片桔紅色的光。
“怎麽?不告訴你,你就不打算理我了?”姜知澤問。
溫摩沒有睜眼, 也沒有出聲。
密室中陷入長長的寂靜。
許久許久之後,衣料的微響, 極輕的腳步……近了, 近了……
她保持著一個半躺的姿勢, 彎刀一直靜靜擱在膝上, 就在此時她猛然睜開眼睛, 彎刀如如閃電般迅疾向前揮出。
刀鋒上多了一絲殷紅血跡, 如胭脂般悅目。
“唔!”姜知澤急忙後退,捂住肩膀, 指縫下滲出血跡。
溫摩帶著一絲欣賞的眼神看著他的傷痕。
唯一不滿意的,就是左手受制,她的刀只能揮到這麽遠。如果能再往前一寸, 那道傷痕就不會是在肩膀上,而是在脖子上。
而且,太淺了,為什麽不能深一點呢?深到讓他痛苦,讓他哀嚎,那該多好。
只是還來不及遺憾,身下的地面忽然微微一顫,憑著上一世的印象,她疾忙翻身避開。
地面裂出一道口子,裏面彈出一張縛網,若是她避得再慢上那麽一點點,此時已經成了網中的魚。
也就是說方才姜知澤並不是要碰她,而是要觸動這邊的機關。
姜知澤的眼神也充滿了遺憾:“有意思……好像我這裏有什麽,你都知道似的。”他捂著傷口,靠在墻壁上,“不如來交換吧,你告訴我你是怎麽知道這間密室的,我告訴你我是怎麽回來的。”
溫摩冷冷地:“你先說。”
“好。”姜知澤的笑容稱得上文雅,“我是躺在一個大箱子裏,身上蓋了一堆海鮮,讓人擡進來的。”
溫摩立即問:“海鮮是給誰的?”
姜知澤微微一笑:“輪到你了。”
“別人告訴我的。”
“誰?”姜知澤問。
溫摩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好好好,我說。”姜知澤看上去好像有幾分無奈,“那海鮮是……”嘴裏說著這幾個字,手隱在袖中,在機關上微微一按。
溫摩正盯著他的嘴凝神細聽,完全沒有注意到他袖中的動作,待得聽到破空之聲才覺出不對,她為閃避方才的縛網靠近了鐵刑架,已經避無可避,時間也不容她多想,矮著身子轉身揮刀就斬。
“嗆啷”一聲響,刀鋒碰到了一截錢索,但它太粗,來勢太重,一股巨大的力道從刀面傳至刀柄,從刀柄傳至虎口,虎口刺痛,彎刀幾乎要脫手而出,溫摩嘶吼一聲,強忍住了這痛楚,死死握著手裏的刀。
但她閃不開鐵索,它像一條漆黑冰冰冷的巨蛇,纏在她的腰間,將她與那具鐵支架緊緊捆在了一起。
鐵索沉重,這一捆之下,勒住臟腑,一口甜腥直沖喉嚨,溫摩咬牙死死壓住了它。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盡量騰出了右手,只有她手裏還有刀,就還有希望。
“不管是誰告訴你的,那人顯然沒有自己動過這些機關,對不對?”
姜知澤好整以暇,輕笑出聲,“我先用縛網逼你閃向這邊,再用鐵索時,你便沒有了退路,逃無可逃。幫我做這些機關的人可是個了不起的人才,殺他的時候我真的很不忍心呢。就算是為了他,我也要好好招待你才行啊,溫摩。”
他的視線往落在她握刀的手上,眸子微微發亮:“嘖嘖,好可憐,都流血了,一定很疼吧?為什麽還要握著它?扔了它吧,它沒用了,幫不了你了,你的臟腑已經受了內傷,撐不了多久了。”
鐵索冰冷,鐵架更冷,無邊的寒意直透進她的心裏,她似乎又一次成了上一世那個任他宰割的溫摩。
不!
她不是!
她不再是!
她緊緊握住了刀,虎口上的血流得更急了,刀柄都有些膩滑,但她絕不放手,絕不!
“有種你過來。”她的發絲淩亂,聲音沙啞,染血的刀尖指著他,“不砍了你,我溫摩兩個字倒過來寫!”
“好,好,好!”姜知澤撫賞,眼中滿是激賞,“真不愧是我看中的獵物!這樣玩起來才有意思啊!但是很可惜,你那把刀太厲害,我得用點別的法子才成。”
他的手按動機關,墻面“哢啦啦”連聲作響,露出十幾排箭矢,箭尖悉數對準了溫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