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私家車融入這城市的夜晚的車流,盛勤坐在後座上偏頭看向窗外。

路燈粒粒接連晃過眼眸,她不知道到底要如何面對。

一直躲避的記憶終於侵入心扉,那時房間裏空氣炙熱幹燥,可抵敵不過他滾燙的體溫。

他臉上的汗水像是那一晚的大雨,滴落在心上,融化種種恐懼。

她的靈魂騰空躲避,不敢感受那種激蕩,可肉|體因他戰栗,仿佛是病入膏肓。

盛勤靠坐在椅子上,伸手把衣領往外扯了扯,只覺得感冒症狀再次襲來。

她迷茫無措,想起那杯雪梨汁,想起那盒感冒藥。

那過度甘甜的口感,似乎仍然殘留在唇齒之間。

她不知是否女人總被這樣的小細節打動。

“您好,已經到了。”司機輕輕靠邊停車,回頭提醒。

盛勤懵然回神,眸光閃爍看向窗外,隔著玻璃,入眼處是一座金碧輝煌的西式建築。

她低下頭,發現文件袋已經被自己捏皺了。

*** ***

包廂裏,歌聲動人,酒香迷離。

一桌男人坐著打牌,身後圍站著三四個人觀戰。

劉一鳴問:“你他媽又去哪兒了?”

“忙。”沐懷朋理牌。

劉一鳴嘿了一聲,打出一張四筒,笑得兩肩聳動,“你是把我當你外頭那些女人了是怎麽回事,還忙,忙你大爺啊。”

沐懷朋也笑笑,不置一詞。

有人說:“四爺是真的忙吧,最近城南那個項目不是開始審批走流程了嗎?”

“什麽項目?魏誠那個?”劉一鳴扭頭問沐懷朋,“你還在搞呢?”

沐懷朋從煙盒裏抽出一支煙,夾在指間沒點,叫了聲碰牌,才搖搖頭:“玩不動,姓魏的胃口太大。”

那人很詫異,“我一直聽說是兩家合作。”

沐懷朋反問:“我怎麽不知道?”

“那就奇怪了,可能是我聽岔了吧。”那人不太確定道。

沐懷朋沒放在心上,隨手打出一張牌,主動說:“前兩天去了趟外地看項目,當地政府做文創園的,基建大部分要重來。”他看向劉一鳴,“你有沒有興趣做?”

劉一鳴搖頭:“這種大工程裏面水不知道有多深,我一外地佬去湊什麽熱鬧。”

沐懷朋不在意,抽著煙說了句隨你。

頓了下,他又改主意:“這樣,我叫人送個文件過來你看看再決定。”

劉一鳴以為項目不錯,沒有拒絕。

沐懷朋打了兩個電話,聽見那女人聲音細膩婉轉,心裏有些發癢。

掛了電話他加人微信,看見那人頭像是一張風景照,點進朋友圈隨手撥弄兩下,大多都是工作相關,沒有太多私人信息更沒有自拍照片,看起來頗為無趣。

一桌子人見他面無表情,還以為是在處理公事,也不敢催,等著人慢條斯理地收起手機才繼續。

過了半個鐘頭,有人推門進來。

他們的牌桌在屋子邊上,包廂裏又唱又跳,有人進進出出,沒人當回事。

盛勤站在門口,入眼燈紅酒綠,看不真切。她往屋子裏面瞧去,看見沙發上有女人面對面坐在男人身上,她背後一雙大掌遊走,在燈光下忽明忽暗。

“你站著幹什麽呢?”身旁有人揚聲。

沐懷朋的位子側對大門,從她進門站定就注意到人來了。他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沒認出沙發上是誰,再回頭,看見那女人還盯著人家不放,這才提醒。

他一出聲,劉一鳴跟著回頭,看見年輕女人捏著文件袋向他們走來。

待盛勤走近,劉一鳴眯眼仔細打量,只覺得這人面善,不知是在哪兒見過。

盛勤開口叫了一聲四爺,把文件雙手奉上,垂眸站在一邊,安靜地等他翻閱。

沐懷朋接過文件問了一句:“怎麽是你來?老袁的助理呢?”

“袁總出差了。”

他哦了一聲,把沒抽完的煙擱在一旁,抽出文件匆匆掃過一眼。

“這誰寫的?”沐懷朋問,“你寫的?”

一桌子男人都沒動作,等著他看文件,盛勤被這聲質問弄得臉紅,局促地問:“有什麽問題嗎?”

沐懷朋似乎有些頭疼,把幾頁紙翻動得嘩嘩作聲:“市場定位呢?目標人群和體量呢?那天張書記不是講了嗎?你怎麽聽得?怎麽全是文字?沒有表格嗎?”

一連串的問句打得盛勤措手不及,她臉上更熱,支吾著跟人道歉。

這紀要原本是盛勤根據記憶撰寫的,第二天的行程裏她魂不守舍,有些地方出現疏漏而不自知,這會兒到了沐懷朋手裏,被人一眼看穿。

劉一鳴就見不得小姑娘難堪,主動說:“老四你怎麽回事,人家老袁的人要你多嘴?周末給你送文件還送出不是來了。”

他伸手去過報告,接過一看,更覺沐懷朋大驚小怪:“這不寫得挺清楚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