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盛勤哭了半晌,心裏的恐慌似乎被男人懷抱裏的溫度撫慰。
她捂著臉慢慢坐起來,悶聲說:“我去洗洗臉。”
沐懷朋舒口氣,松開她。
他不喜歡這樣粘膩的相處模式,往後退開一點:“去吧。”頓了下,又伸手將她提起來,將睡袍腰帶系得更緊。
盛勤赤腳下地,進了浴室。大理石地板冰冷的觸感讓人心驚。
她深深呼吸,終於鎮定。
洗手池後寬大的鏡子裏,女人披頭撒發,雙眸紅腫,鼻頭也是紅的,看上去像是無家可歸的流浪狗。
她再次深呼吸。
她扭開水龍頭,掬捧冷水撲在臉上。
理智回籠。
旁邊的穿衣鏡照出女人的身影。
她擡起袖子擦擦臉,遲疑著看向一邊。
鏡子裏的女人同樣看向她。
盛勤緩緩擡起手,揪住領口,松開腰帶。
她閉了閉眼,似乎不敢面對。
絲綢睡袍質地柔滑,漸漸滑過肌膚。
盛勤睜開眼,鏡子裏的女人袒胸露乳,一身赤|裸。
浴室裏的射燈柔和,照射在她的皮膚上。
盛勤一眼看見鏡子裏深淺不一的指痕。
但不多。
她低頭摸了摸,也不痛。
盛勤仔細回想對比,終於放下心來。
她重新扣好衣服,又洗了把臉,將頭發理理好。
一想到自己剛才的舉動,盛勤就有些難為情。但經過這樣的事情,她不敢掉以輕心,沒有輕易地將沐懷朋或者他手下人的嫌疑排除幹凈。
她整理好思路,拉開浴室的滑門,走出去,看見沐懷朋站在落地窗前正在打電話。
她抓緊衣領,仍然是下意識的防衛姿態,但精神已經鎮定下來。
沐懷朋應該是講公事,聽見她出來的動靜,回頭看了看,很快結束通話。
盛勤輕輕上前,走到他面前,見他目光落在她自己的雙腳上,不免有些臉熱。
二人曾經共享兩個夜晚,但那幾乎是黑暗中進行,盛勤一直沉浸在一種忘我而遊離的狀態:接受他的撫慰,承受他的進攻,但卻無暇顧及男人深邃的眼神。
此刻被他用近乎赤|裸的眼神打量,她下意識地停住腳步,打好的草稿一時間倉促從口中吐露。
“對不起。”盛勤仰頭看他,見他面無表情,那張天生的笑唇,此刻看上去更為譏諷。
盛勤只覺得耳朵跟著熱了起來。
他不說話的時候自有一股上位者的嚴肅威懾,尤其是這樣面對面的居高俯視。
她聲音低了下去,壓抑著羞恥的心情,把話說完整:“對不起,我剛剛不該不分青紅皂白就打你,我就是有點被嚇到了……但這是我的問題,是我的錯,真的很抱歉遷怒你。”
沐懷朋聞言非但沒有展顏,反倒眉心緊縮。
“你想說什麽?”他聲音冷淡。
盛勤咬了咬唇,“我不是想冒犯你,但是我……”
“但是你仍然以為是我叫人給你下藥?”他慢條斯理地反問。
“不是……”盛勤怕他生氣,趕緊擺手,“我不是這個意思。”
沐懷朋冷笑,靠近她,森然質問:“你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真當自己是什麽國色天香?我沐懷朋要一個女人,需要做這種下三濫的事情嗎?”
盛勤被他說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男人的話像是一巴掌狠狠地扇打在她的臉上,提醒著她像她這種倔強又清高的女人在兩性關系中根本毫無魅力可言——一如曾經的親密關系中有人神情激動地指責她太把自己當回事兒。
但這種質問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反倒又讓盛勤放心。
她下意識地揪住衣領,勉強擠出一個微笑:“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沐懷朋雙手叉腰,目光一寸寸地逡巡過她的臉龐。
見女人臉上尷尬得難以自處,他別開眼,沒拆穿那樣劣質的謊言。
兩個之間有些沉默。
盛勤打好的腹稿被人截斷,有些提不上氣繼續。
她低著頭緩了緩,不知道該如何結束這個話題,只好又一遍道歉。
“行了。”沐懷朋的語氣稍緩,想了想,他問,“你有什麽打算?”
經過這樣激蕩一夜,他沒有趁人之危,盛勤心裏多了一分不可名狀的信任。
她老老實實地說:“我、我想先去醫院檢查一下,不知道是什麽藥,有沒有殘留,對身體有沒有傷害……我、我很怕是那種上癮的毒|品。”
“不是,昨天已經叫人來給你檢查過了。”沐懷朋指了指床,“坐上去說。”
盛勤還在想他的話,思路被打斷,下意識地問:“什麽?”
他懶得重復,直接伸手將人壓坐上床,還不忘讓她把腳收回去。
她怔了怔。
一般的男人如此細節不足為奇,可他……盛勤壓了壓心裏湧上的陌生情緒。
她不太自在地抱住被子,把裸|露的雙腿縮回被子裏,這才繼續說:“我、我還是想去做個檢查,這樣我自己放心一些。然後、然後我想報警,在這樣的場合下藥的說不定跟場子有千絲萬縷的關系,我怕貿然找上去,他們不會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