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White

“……”

時顏筷子尖上的米粒掉下來了。

這怎麽能叫哄人呢, 就是一點善意的小鼓勵而已。

晏禮一只手撐著桌沿,俯身看她,眼稍挑起一絲笑意, 像是在等她回答。

“這也, 不能算是哄人的,”半晌,時顏憋出一句話來, “這是真心話。”

她說著又吃了幾口菜, 咽下去之後擡眼看他,那表情坦誠又認真, 像是在跟他證明“你看這真的能吃不至於毒死人”。

晏禮坐下來,失笑著搖搖頭。

她是真的非常賣力在哄人。

偏偏還擺出若無其事的表情,努力說服他相信。

也幸好不是個真騙子, 不然怕是難以維持生計。

“你……”看他半天沒說話,時顏咬著筷子尖遲疑擡頭, “笑什麽?”

“沒什麽,”晏禮隨手拾起筷子, 輕頓了下又淡定補充, “我這是感動的。”

時顏:“……”

*

半夜不知道幾點鐘的時候, 時顏迷迷糊糊地被疼醒了。

她第一反應是鬧肚子, 去了趟洗手間之後才發現真相, 是這個月的例假提前幾天來了。

她體質不算太好, 每個月剛來的那幾天總要疼上一陣子。

這次格外嚴重的原因大概是,睡前吃了一盒元喜的冰激淩, 加劇了痛經的反應。

換上幹凈的衛生巾,時顏洗了個手關掉主衛的燈,拖著步伐倒在了床上。

正是夏季的天氣, 房間裏開著空調,剛才這麽一來一去,被冷風一激,小腹有更加疼痛的趨勢,像有根冰涼的鐵棍在裏頭翻攪。

時顏把空調調高了一度,裹好被子蜷在床上。

她閉眼休息了一會兒,又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

兩點多了。

照這麽疼下去,後半夜的睡眠怕是要泡湯。

時顏在床上翻了個身,慢吞吞地起來,摁亮床頭燈,就這麽裹著長長的空調被出了臥室門。

客廳的醫藥箱裏放著一盒止痛藥,她不常吃,但像這種時候似乎也沒其他辦法。

客廳裏靜悄悄的,月光從窗子裏落進來,貓爬架的影子被拉成了橫豎交錯的形狀,分外安靜。

時顏打著手電筒找藥,忽然間好像聽見客房方向傳來了開門聲,下意識轉頭去看。

朦朦朧朧的看見個人形。

她嚇了一跳,好一會兒才試探地叫了聲,“晏禮?”

下一秒,“啪”的一聲,客廳的燈開了。

晏禮穿著白色的襯衣和黑色西褲,像是從始至終沒睡過覺的樣子,他倚在門邊,手裏還端著個杯子,目光上下將她打量了眼,不確定道,“你這是在,裝貞子?”

時顏:“……”

她低頭看了下自己的造型,這才發現空調被恰好看著是白色的,印著不明顯的藍色碎花,加上大半夜披頭散發和手機開著手電筒的配置。

活脫脫就是一個女鬼。

幸好晏禮沒有心臟病。

她趕快把手電筒關了,手機背到身後,有點不知道從哪裏先解釋起,“我出來拿個東西,就沒想開燈,不知道你還沒睡…… 還有這個被子其實是粉色的,就是粉得不太明顯。”

總結下來意思就是,不是想故意嚇他的。

晏禮聽明白了,笑了聲。

其實她那個造型並不太像貞子,反而更像一條年糕,從頭裹到腳,這麽直直地站在那。

還有點可愛。

“你找什麽?”他邁開長腿過來。

走近了,又沒了手電筒的強光,他這才看清時顏的臉色蒼白,連嘴唇都有些失了血色。

晏禮微微皺眉,“哪裏不舒服了?”

“我找止痛藥。”看見他的神情,時顏又快快補充了句,“不是吃飯吃的,跟你沒關系,就是……”

到底面對著男人,剩下的話她有點不好意思說出口。

好在晏禮像是意會了,沒有追問。

“你呢?”時顏就著溫水吞下藥,忽然察覺到什麽,偏過頭看他,“你怎麽還沒睡覺的嗎?”

看他的襯衫還穿得很妥帖,幾乎沒有一絲褶皺,一看就是還沒在床上躺下來過。

“嗯,”晏禮頓了下,聲音在夜色裏帶上了幾分倦意,“我加個班。”

“啊,這麽辛苦,”時顏有點不忍,這都幾點了,“那弄完了嗎?”

“差不多了。”

“那你早點睡吧,有些不重要的事情留到明天好了。”

晏禮“嗯”了聲,垂下眼皮,視線在她略顯憔悴的上停留半秒,補充了句,“有事叫我,別怕麻煩。”

時顏愣了下,點點頭,“好的。”

她應完這句轉身,感覺心頭有一股暖流漾上來。

之前因為容丹的事情,趙千霓很為她鳴不平,說她這麽善良就是容易招白眼狼,一個人住自由自在難道不香嗎?

時顏那個時候覺得,趙千霓說得挺有道理,確實沒必要多個室友。

這會兒卻又改變了想法。

兩個人住其實也有很多優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