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8章 師娘前女友(10)

寒夜寂寂, 體溫灼熱。

琳瑯被他一雙結實有力的臂膀摟著, 宛如火海囚籠。

“你擄了我, 就不怕是得不償失嗎?”

她冷靜尋著脫身的時機。

“你想想看,我是闌門的門主夫人,我一失蹤,我的夫君絕不會同你善罷甘休。他雖是醫者仁心,計謀決斷不輸於當朝宰輔, 定會想方設法打探我的消息。再則,我弟弟巫馬荒早年與我相依為命,手足情深,若他聽聞此事, 更不能善了, 必是親自點兵掛帥。”

她攻心為上, “你既代替了我二弟子, 做了秦國的君,想必也不會願意看到兩國大動幹戈,讓其他豺狼虎豹撿了便宜吧?”

秦棠眸光深沉, “可若是我先斬後奏, 把您娶了,再耕耘一番, 生幾個皇嗣,到時候冰雪可愛,往荒帝面前一送,您說他會不會化幹戈為玉帛呢?”

“荒帝視您如命, 更是不惜宗室罵名,不納後宮,將您名下所出的沛兒弟弟立為嫡太子,我有您為人質,還不怕他投鼠忌器?”

兩人棋逢對手,不相上下。

琳瑯淡淡道,“但我早已嫁為人婦,與你隔了七八個春秋,你日日看我們夫婦朝夕相處,就不覺得心裏紮了一根刺嗎?”

“就是因為心裏紮了根刺,才要趁早拔起,擠出膿血,敷上膏藥,早日愈合。”

秦棠衣袍獵獵,黑靴走得飛快,穿過密林,枝葉的光影從他面上星點般掠過。

他胸膛起伏,笑意是少年人的爽朗。

“師娘,您這塊狗皮膏藥,什麽時候能敷到我的傷口上?都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您最是慈悲心腸,想必不會放著我的傷口腐爛不管吧?”

她險些被他噎著,緊咬銀牙,“我誕下一子巫馬沛,比你也就差兩三歲,去年元宵燈節,沛兒下山,中途遭遇別人的滅門慘禍,這小子不知天高,非要插上一腳,你百般營救他,生生挨了那些賊人好些刀,滿身是血地回來,昏迷了一天一夜。”

說到救命之恩,她放緩了嗓音,“當時你與他非親非故,還能如此舍身相救,想來是一見如故,縱然是動機不純,你對沛兒總是好的。”

秦棠微笑,任由她誤會。

那不過是他故意為之罷了。

他作為一個小替身,不但是一言一行模仿原主人的行事風格,原主人如果受傷,他沒受傷也要挨上幾刀,務必讓傷口長得一模一樣,直到旁人尋不到半點差池。

當他打算冒險進入闌門,為了降低被人懷疑的風險,只能以毒攻毒,徹底換了一張血皮,將原先的身體痕跡全部覆蓋。

秦棠坐鎮東宮之時,與遠在闌門的二師兄秦恕之互通密信,那位出身皇族,卻被嫡後護得很好,更被闌門教出了一身浩然正氣,從不曾懷疑替身的忠心,將他所學的劍法與山上師兄弟的趣事一一告知,也讓他對闌門未來嫡系的脾性有所了解。

在書信中,秦恕之最常提及的,除了老是拈雞惹狗的五師弟,便是他那位如雷貫耳又強悍如虎的師娘了。

她劍術高深,精通騎射,沒有六國美人柔骨弱氣,反而劍氣簫心,英姿無比颯爽。只是師娘時常冷臉訓斥,他們是又敬又怕,不敢輕易越矩,同她嬉笑玩鬧。

秦棠以信想人,勾勒出一個黑臉叉腰的婦人,沒有半點旖旎心思。

後來,後來是在梅園,他為了推波助瀾,故意裝作不知他們的腳步聲,第一次將世人口中的母夜叉摟入懷中,方知這女人腰段柔軟,暗香盈袖,風情萬種的秦國繼後不及她雪衣出塵。

“既然我待沛兒這般好,那他天長日久後,消除芥蒂,定是肯接納我這個繼父了。”秦棠挑眉揚唇,多了幾分促狹的笑,言辭鑿鑿地說,“舊日之情誼,今日之父子,這不是很好嗎?”

琳瑯的表情有些一言難盡,“可他,可他與你只差兩三歲。”

“甚好,年齡越是相近,越有話聊。”

“……”

這廝扒下斯文的皮,無恥到一定境界了。

秦棠禁不住低頭,與她耳鬢廝磨,她抗拒偏過頭去,任由他的熾吻落空。

他不怒反笑,從心底湧出一種前所未有的快活。

師娘有一句說對了,他待在宮裏待得太久了,承受的暗殺多不勝數,越是美貌的女子,越是心懷鬼胎,陰險狡詐,稍有機會就要奪他性命,導致他看母豬都覺得清秀無害。當然,在他心裏,師娘比母豬要美多了。

像今日,像眼前這刻,也是他臨時起意。

他如何不知把她擄走後患無窮?

在他原本的籌算中,巫馬琳瑯是一枚釘好的死棋,他借她的手叛出師門,再將兩人的“私情”傳得沸沸揚揚,人盡皆知。而大盛荒帝惜姐如命,為了長姐的名聲,絕對會寧可錯殺三千,不可多放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