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楊清韶跑下去的時候,沈浪已經先她一步到達了門口。

只見門前的空地上, 迎頭停著兩輛華貴的馬車, 左邊那輛通身漆黑,卻擺滿了五顏六色的鮮花,甚至還有蝴蝶在花間飛舞, 爭執間, 一個身穿黑裙的美麗少女從車廂中走了出來, 旁邊還跟著一個古靈精怪的小女孩。

在看到那黑衣少女的面容的時候,圍觀的人群中頓時有倒抽一口氣的, 似是被她的美貌所震懾。

與之相對的, 停在右邊的那輛馬車無論是拉車的馬還是車廂,都通體雪白, 兩壁掛滿了小小的鈴鐺,被風一吹, 會發出清脆的聲響,煞是好聽。

左邊那輛黑色馬車周圍跟隨的,不過都是些丫鬟小廝,而護衛在右邊這輛白色馬車周圍的, 卻是八條騎著高頭大馬的漢子,僅憑氣勢, 便已經穩穩地壓過了對面一籌,且絲毫沒有憐香惜玉的意思,面對那嬌柔動人的黑衣少女都冷冷冰冰,目不斜視, 渾不似真人一般。

對面那黑衣少女大約從來沒有在男人中遇到過這等冷落,頓時面色便有些掛不住了。

“呵。”

見此情形,白色的馬車裏面傳來一聲嘲諷意味極濃的嗤笑,車廂兩旁候立的侍女擡起素手撩起遮擋的簾子,一個窈窕的白衣身影彎腰從裏面走了出來,待她站直身體,俏生生地立在那裏的時候,眾人都不由得驚嘆於她那恍若天上仙子一般的絕色容顏。兩相對比,竟硬生生將之前那個黑衣少女的美襯得多了幾分風塵之氣。

白衣少女四下看了看,忽然美目一亮,也不再和對面多做口舌之爭了,而是拎著裙角便要從馬車上跳下去,口中輕快地叫道:“沈大哥!”

只見一個身穿灰藍色袍子,看起來似有些落拓不羈的俊朗青年迅速上前一步,在她跳下來的時候穩穩地扶住了她的手臂,眉間帶笑地喚了一聲她的名字:“七七。”

兩人雙目相接,其中暗含的情愫便是旁人都瞧得一清二楚。

楊清韶見狀眼睛一轉,調皮地笑了笑,輕咳一聲,故意脆生生地叫道:“嫂子!”

她這麽叫自然是有因由的。

沈浪的父親九州王沈天君在世的時候和朱七七的父親“活財神”朱富貴乃是莫逆之交,某次酒酣耳熱的時候,曾口頭約定過將來要做兒女親家,後來沈家突遭變故,沈天君的獨子沈嶽下落不明,還是朱富貴幫著收斂了沈氏滿門的遺骨,並將沈天君遺留下來的龐大家財妥帖地保管了起來,不至於讓人趁火打劫眛了去。

後來機緣巧合之下,朱富貴意外得知了楊逍的義子沈嶽便是故友沈天君那不知去向的獨子之後,當即便高興地紅了眼眶,非但將代為保管的沈氏遺產如數交還,還要履行當年的承諾,將如珠如寶般疼愛的女兒嫁於沈浪。

雖然老話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以楊逍和沈嶽的關系,他完全可以代替義子做主答應下來。但他並沒有,蓋因他本身便不是一味規守禮教的那類人,對於自己養在膝下的幾個孩子,無論將來他們想要走上怎樣一條路,成婚與否,他都不會去幹預。因而在問過了沈嶽本人的意見後,他給予了他充分的尊重,由他這個當長輩的出面去和朱富貴相商,暫時將這件事按下不表。

好在後來兩個小的盡管聚聚散散,卻也算是青梅竹馬地一起長大,日久生情,便在朱七七及笄的那天由楊逍主持為他們定下了親事。

猛然聽到這聲“嫂子”,朱七七驀地回過神來,頓時被臊地粉頰通紅,跺了跺腳,又是羞又是急,伸出手去作勢要打她:“不悔!”

楊清韶扭身躲過,朱七七還要再追,被沈浪伸手攔了下來,極為自然地將兩人隔開,低頭問她道:“你怎麽找到這兒來了?”

被他這麽一問,朱七七這才想起來自己是來做什麽的。

“哎呀,差點就被你帶跑了!”她微微皺了皺小巧精致的鼻子,沒好氣地朝楊清韶抱怨了一句,仰頭看著沈浪急聲道:“沈大哥,不好了,花家七哥不見了!”

“什麽?!”在場的幾人不約而同地驚呼出聲。沈浪攬過朱七七的肩膀,皺了皺眉細細地問道:“七童怎麽會不見了?你再與我詳細地說一遍。”

朱七七雙手抱著他橫在自己面前的手臂,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與他詳細說了一遍。

“這次出門遊歷之前,我爹讓我帶樣東西去給花伯伯,因而我便一路趕往江南,把東西給花伯伯之後我從花府出來,想著也有好些時日沒有和花七哥碰過面了,於是就順道去了趟百花樓,結果到了那裏之後,卻發現小樓的門窗緊閉,與以往大不相同。”

“我心中有些奇怪,便叫人上去敲門,誰知道那門只是稍微一推就打開了,根本沒有上鎖。我走進去瞧了瞧,發現二樓的桌上竟然還擺著一壺未喝完的清茶,而花七哥卻不見蹤影,也沒有留下只言片語,這根本不像是他會做的事情,所以我才斷定當時應該是發生了什麽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