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丁敏君和楊逍夫妻二人日夜兼程奔出數百裏, 行至沙漠,正打算就地休憩一會兒,誰知一腳踩下去, 看似平坦的沙地中卻傳來異樣的感覺, 鼻尖還縈繞著一股若隱若現的血腥味。

兩人對視一眼,楊逍伸手取過丁敏君的佩劍, 拔去劍鞘,用力插進沙地中左右搗了搗, 隨後擡腳踢開搗松的黃沙,很快露出來一具已經有些半風幹的男子屍體。

屍首面容發皺, 但仍能看得出來約莫三四十歲的年紀, 穿著一身黑色的粗布麻衣, 胸口的位置用梵文繡著“羅刹”二字,顯然是羅刹教的底層教徒。

此後他們兩人又陸陸續續從沙地中發現了十來具身著統一制式黑色粗布衣的屍體, 其中一具的衣服上比其他的多繡了一尊地魁星的圖案, 想是此人在羅刹教中已有了一些職務。

楊逍將手中的長劍送還給丁敏君收回鞘中, 說道:“不出所料, 羅刹教果然是出現變故了。”

丁敏君點點頭,微皺了皺眉有些擔憂道:“也不知道這種變故會不會波及到明教。”

畢竟雙方之間的距離實在是近了些,更何況同為武林正道口中的“魔教”,若羅刹教做出些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 很可能會牽連到明教,被正愁無從下手的武林正道連坐怪罪,於明教極為不利。現在明教正處於緊要關頭,可不能讓這些莫須有的事情拖了後腿。

恰在此時,忽然聽到遠處傳來兵刃相接的聲音,無需言語, 只消目光一對,丁敏君和楊逍便已經悄無聲息地飛身而起,幾乎同時來到發生爭鬥的地方,在對方毫無所覺的情況下閃身隱在一座沙丘背面,開始小心觀察處於戰局中的兩方人馬,只見他們都身上都穿著統一制式的黑色粗布勁裝,手上武器以西域彎刀為主,正打得不可開交。

過了沒多久,其中人數較少的一方力有不逮,漸漸顯出頹勢。勢強一方的領頭人一刀砍下了勢弱一方領頭人的左臂,在鮮血噴濺中將他踢翻在地上用腳踩著他的胸口,冷笑著問道:“黑袍,你若是識相就老實把玉羅刹的下落交代出來,不然我每問一次就砍斷你們一條手臂,砍完手臂再砍腿,你數數這裏跟著你的有幾個人,經得起我幾次盤問?”

“呸!”被稱為黑袍的中年男子朝他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蒲扇大的手死死卡著斷臂處減少出血,哪怕已經疼得滿頭冷汗,骨頭也依舊很硬,怒喝道:“白川,你個狼心狗肺的畜生!要不是教主,你二十年前就已經死在沙漠裏了,教主待你不薄,你就是這麽報答他的!?”

“那又如何?”白川哼了一聲,得意道:“良禽擇木而棲,如今中原局勢混亂,正是大有可為的時候,憑什麽好處都讓明教給占了?玉羅刹不求上進,守著西域這點地方就滿足了,那就別怪咱們這些有大志向的‘屬下’把他請下台了。更何況……”他微微一頓,扯了扯嘴角不屑地說道:“我們這位大教主是不是冒名頂替還說不準呢,他有什麽資格坐在那把椅子上?”

黑袍聞言咳了兩聲,哈哈大笑道:“冒名如何?不冒名又如何?二十年前的羅刹教是個什麽模樣?如今的羅刹教又是什麽光景?我只知道羅刹教能有現在的勢力,全是這位教主一手發展起來的。教主武功蓋世,計謀無雙,就憑你們這些卑鄙無恥的小人也想對付他老人家?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死到臨頭還在嘴硬!”白川自覺受到冒犯,眼神發狠,腳上緩緩使力,獰笑著踩斷了他的肋骨,還泄憤一般用力碾了碾,嘲諷道:“好一條忠狗,玉羅刹自己都已經成了喪家之犬,你還指望著他來救你們不成?我看你才是癡人說夢。”

黑袍噴出一口血沫,仍然不叫一聲痛,反而還如同看著一個跳梁小醜一般,喘著粗氣咧嘴扯出一個肆意的笑來,盯著他一字一頓地反問道:“哈哈,你怎麽就知道、如今、你們自以為的勝利、不是教主故意讓你們得手的呢?你們難道就不覺得、你們的計劃、太過順利了些嗎?教主執掌羅刹教二十幾年,怎麽可能、讓你們輕易得手?哈!”

他每說一個字,白川的臉色就難看一分,顯然他們也早有這種懷疑,只不過不願意相信自己策劃多年,好不容易謀得的成功可能只是玉羅刹閑余的消遣,故而極力不承認罷了。

黑袍毫不在乎仿佛要被肋骨刺穿心肺的劇痛,故意放肆大笑,直笑得白川臉上憤恨之色愈加濃厚。其實他也不知道這些到底是不是教主的策略,更加不清楚教主如今身在何處,但他相信,以教主之能,絕不會被這些小人逼迫至此。他之所以這麽說,就是為了激怒白川,看他恨得眼都紅了的模樣,他就好像大熱天喝了一碗冰水那般舒坦。死又何懼?不過刀起刀落的事情,再過十八年,又是一條鐵骨錚錚的好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