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3/4頁)
在既定劇情裏,原主就是大肆抨擊這些化妝品質量低劣、上不得台面,當場和鄭薇綺撕破了臉皮,從此結下梁子。
她本應該也那樣做的。
可是原文裏[寧寧拿起一盒胭脂,冷冷笑道:“這胭脂是石灰粉做的吧?塗了跟要去冥婚似的。”],這樣的劇情——
面前這麽多雜七雜八的小玩意,她哪知道什麽是胭脂,哪一份又是口脂啊?!
寧寧又又又一次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
原主從小被嬌養長大,吃喝玩樂樣樣不落,對於女子們最常用的胭脂水粉,毫無疑問如數家珍。
可她這個冒牌貨不同。
她能準確無誤地分辨出迪奧阿瑪尼楊樹林,但誰能告訴她,這些造型詭異、看上去長得都差不多的瓶瓶罐罐都是用來做什麽的?
寧寧佯裝鎮定地吸了口氣。
地攤上擺放的物件,以紅白兩色為主。白的應該類似於粉底,紅的則是口紅腮紅。
她充分發揮聰明才智,確認了其中某一件圓盒裏東西的用處——
紅而不艷,不似口脂或口紅紙般單薄,應該正是腮紅。
原主就是拿它首先開的刀。
寧寧很乖地跟著劇情走,將腮紅往手上沾了一點,輕輕塗在右側臉頰。
這物件其實質量不錯,剛一觸碰皮膚就輕輕暈開,染出一片淺淡薄紅,她剛要開口挑刺,就聽見身旁的鄭薇綺猛地吸了口氣:“小師妹,你在做什麽?”
此話一出,寧寧的心就涼了半截。
然後聽她無比驚詫地說完下一句:“為何將塗指甲的色料擦在臉上?!”
寧寧:……
她就說這腮紅怎麽這麽潤,原來壓根就是指甲油。
寧寧勉強扯出一個僵硬的笑。
鄭薇綺滿臉震驚地看著她,欲言又止。
這世上怎會有連脂粉和色料都分不清的女孩子?明明哪怕是最為平凡的家庭,都會為家裏的小女兒準備些胭脂水粉啊!
難道——
“小師妹。”
鄭薇綺一年有大半時間在山下,對師弟師妹的信息一概不知。此時盡量壓低聲音、放柔語氣:“你未入玄虛派時,可曾學過妝容?”
寧寧鬧了笑話,要是再死鴨子嘴硬地聲稱自己精通此道,恐怕只會惹出更多幺蛾子。
於是她實話實說:“家裏人說我年紀小,不適合學這個。”
鄭薇綺心頭大駭,沉沉嘆了口氣。
可憐啊,當今女子們自幼便研習妝容,哪會有什麽“年紀小不適合”的說法?恐怕小師妹還不會知道,爹娘之所以那樣告訴她……
只是因為家裏實在沒有閑錢再去購置。
這是一對貧窮的父母,為了守護小女兒脆弱的自尊心,唯一能做到的事情。
“是是是,年紀小,的確不應該學。”
鄭薇綺被小小地感動了一下,不好意思揭穿這個善良的謊言,低聲喟嘆道:“可你如今已是大姑娘了,娘親就未曾教授一些這方面的知識麽?”
“我——”
寧寧沒有原主的記憶,只得硬著頭皮答:“教是教過的,但器具不是這種。”
她試著回想,努力描述:“口脂是一根長長的管,可以直接塗在嘴上;脂粉和皮膚的顏色很接近,擦上去不會白得過於明顯;還有塗在眼睛上的眼影,五顏六色的,什麽花樣都有。”
一番描述下來,鄭薇綺聽得目瞪口呆。
小師妹家……居然還是自制胭脂粉黛的。
能被輕而易舉裝進管道的,一定是液體。為什麽要將口脂變成液態?只可能是因為,家裏只能找到很少很少的一點口脂,為了讓小女兒多用上些時日,便摻了水融合攪拌,顯得多一些。
脂粉的顏色又怎會與皮膚相似?明明無論是鉛粉還是珍珠粉,塗抹之後都會和白面疙瘩沒什麽兩樣。要想讓它與膚色一致,只能加入另外的東西。白色和淺淺褐色的粉末,難道是……
土加石灰?!
鄭薇綺驚了。
她岌岌可危的腦容量,已經經不起那所謂“眼影”的折騰。
五顏六色什麽花樣都有,尋常人家哪裏能弄來那麽多色料?無非是把花擠出汁水,塗抹在眼睛上。
蒼天。
小師妹之前過的,究竟是怎樣的日子。
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努力擠出最後一點小管管裏淌出的液體,塗抹在蒼白嘴唇上。
她的臉上滿是泥土與石灰的痕跡,眼睛則殘留著花花綠綠的花瓣顏色,笑得那麽滿足,那麽幸福。
在她身後,則是一對同樣微笑著的中年男女,滄桑臉頰上盡是時間留下的痕跡,樸實無華。
鄭薇綺一時語塞,半晌喃喃道:“你真是有一對好父母。”
小師妹眉頭皺了皺,露出些許困惑的神色。她知道對方不會明白自己這樣說話的用意,停頓一會兒後試探性問道:“令尊和令堂,如今還過得順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