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第2/3頁)

被親生父親欺騙背叛,還成了召之即來的工具,這種感覺實在不怎麽好受。

眼看氣氛有些尷尬,孟佳期別開視線,語氣僵硬地轉移話題:“少城主看上去性子冷淡,但其實為迦蘭城奉獻良多。然而如今我們非但沒幫他,還助紂為虐,滋長了玄燁的勢力……實在慚愧。”

“魔族早就銷聲匿跡,等玄虛劍派的人趕來,想必不會再出岔子。”

賀知洲雙手環抱在胸前,擰眉自言自語道:“但玄燁他會藏在哪兒呢?”

這是最為不可思議的地方。

按理來說,湖底的迦蘭城城區不大,就算展開地毯式搜查,也不至於次次無功而返。

可玄燁仿佛當真沒了蹤跡,不管怎麽找,都尋不到他的半點影子。

由於和主線劇情毫不相關,寧寧曾經對仙魔大戰的背景故事沒什麽興趣,直到之前在客房裏,才從大師姐口中得知了一些信息。

與妖不同,魔族多為心術不正、性情暴戾之徒。魔界同樣有尊卑秩序,其中最為尊貴的,便是魔尊及其手下的七大魔君。

據說魔君的位置可贈予可爭奪,只要親手殺掉上一任,便能把這個名頭搶過來用在自己身上。

弱肉強食,廝殺不斷。

可那群魔修就是喜歡。

或許正是出於這個原因,幾位魔君的性格扭曲之程度,簡直可以放去世博會進行珍奇物品展覽。

像是什麽用少女的鮮血沐浴啦,用人體器官裝飾房屋啦,最愛逼迫相愛相親的人自相殘殺啦,形形色色,不一而足。

和他們比起來,一心煉制魂魄修煉的玄燁似乎都變得正常了一丟丟。

但也僅僅是一丟丟。

玄燁生性殘暴多疑、剛愎自用,和其他魔君一樣,不愛套路,擅長玩騷操作。要想猜中他的去向,恐怕不能用尋常思路。

舍棄尋常思路,他必然不會像過街老鼠一樣東躲西藏,要確保自身足夠安全,又能及時與長老們保持聯絡——

“鄭師姐,你是不是還沒收到師尊的回信?”

耳邊突然響起裴寂的聲音,他很少說話,在此刻空蕩寂靜的環境下出聲,無端有了幾分陌生感。

少年人的聲線冷冽如甘泉,見鄭薇綺點頭,裴寂露出一個不帶感情色彩的笑:“靈鴿多半被攔截了。”

他擡眸望一眼被瑩白光芒籠罩的穹頂,眼底帶了些許嘲弄的意味:“長老能在我們抵達星機閣前離開,說明城裏布了眼線,一直在暗中進行監視。那只鴿子,他們必然不會放走。”

賀知洲倒吸一口冷氣:“眼線?”

“收買一個人的方法有很多,那並非重點。”

裴寂道:“魔君事關重大,如果師尊當真收了信,一定早就做出了回應。既然長老知道我們是玄虛劍派弟子,見到大師姐上岸放飛靈鴿,自然也就明白,那是封發往門派的求助信——玄燁的事情,他們絕不可能讓正道大宗發現。”

賀知洲聽出他話裏未盡的含義,不由得渾身一涼。

像是整個身體都浸入了冰冷的深潭,刺骨寒意從腳底一直蔓延到腦袋,把每滴血都凍得打顫。

能傳遞消息的除了靈鴿,還有他們。

“為了死守這個秘密。”

裴寂的右手無意識撫摸著劍柄,眼底一片陰翳:“必快刀斬亂麻,殺之而後快。”

——玄燁不可能讓他們活著離開迦蘭城。

他向來對人命不屑一顧,唯一在乎的只有自己。

這是個心狠手辣、殘暴無度的魔,或許享受著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中,暗中偷偷窺視的快意,如同逗弄一群迷了路的小白鼠。

這樣的人。他——

寧寧呼吸一滯。

一個無比詭譎怪異的念頭悄無聲息湧上心頭,讓她的心臟開始砰砰直跳,猶如巨大的石塊敲擊在胸口。

……為什麽,少城主明明已經失去了利用價值,長老們在離開時卻不除掉他呢?

她沒有出聲,握緊腰間的星痕劍。

然後滿目駭然地轉身。

鑲嵌著精致木雕的大床上,俊美無儔的男人沉沉閉著眼睛。長睫下濃郁的陰影飄忽如鬼魅,似是察覺到她的注視,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自他嘴角勾起了一個極為淺淡的笑。

能確保自身絕對的安全,能與長老們暢通無阻地聯絡,能躲在暗處的角落靜悄悄欣賞一切變故。

還有什麽地方,能比萬眾推崇的城主府更加順應他心意呢。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原來打從一開始,躺在床上的“少城主”就不是江肆本人,而是偽裝成他模樣的魔君玄燁。

作為幕後黑手,他就一直那樣悠哉遊哉地待在那裏,聽來自仙門大宗的小輩們一本正經地分析與回溯。

真是十足的惡趣味。

這裏本不應該有風的。

可偏偏就在此刻,一陣涼風無聲拂過寧寧耳畔,狠戾如刀,差點在她耳垂劃出一條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