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4/5頁)

“眾所周知,只有妻子才會為丈夫整理衣裝。”

承影正色道:“你賺了,裴小寂。”

才不是。

裴寂想,整理衣裝的不僅是妻子,還有家裏慈愛的娘。

更何況,他不想,小師姐也不會嫁他為妻,何來賺不賺一說。

“還有這裏,”寧寧眨眨眼睛,視線向下,落在裴寂敞開的袖口上,“這個袖子有系帶的設計,你要是不綁好,手臂就全部露出來了。”

她一邊說一邊俯身,靈巧的手指落在淺色系帶上。透過敞開的長袖,能看見裴寂的手臂。

修長筆直,白得過分,仿佛許久沒接觸陽光,現出一條條淡青色血管。而在冷白色的皮膚之上,竟蔓延著數條陳年傷疤,多為鞭痕,亦有燒傷的痕跡,在少年人纖細的手臂映襯下格外猙獰。

裴寂娘親對他恨之入骨,原著裏對此寥寥提過幾句,但從這些傷疤來看,似乎並不只是“孤苦無依”這麽簡單。

寧寧心下微沉,察覺裴寂的手臂驟然一縮。

他方才被承影那句話吸走了注意,回神過來,才發現寧寧正從袖外望著自己滿是傷疤的手臂。

……他不想讓她見到那副模樣。

“好啦好啦,袖子以後再教你——只不過是換了身衣服,怎麽把頭發也弄亂了?”

寧寧知曉他自尊心強,此時故作關切只會徒增尷尬,於是故作鎮定地直起身子,擡眸看向裴寂亂糟糟的黑發。

誰能想到,原文男主會拔劍會除魔還會做飯,穿衣服卻笨手笨腳,一頓操作下來,頭發亂得跟雞窩沒兩樣。

現在畢竟不是二十一世紀,修真界雖然崇尚平等、自由交往,但總歸還是男女授受不親。

而且她和裴寂也沒親近到可以亂摸腦袋的程度,只得輕輕笑笑,指了指自己頭頂:“你這裏亂掉啦。”

裴寂學著她的動作,摸一摸腦袋上同樣的位置。

在他的印象裏,從沒有被誰如此耐心地指導過穿衣系帶。

幼時的記憶早已不甚清晰,只記得娘親最厭煩他笨手笨腳,哪怕有提點過幾句,都是極為不耐煩、一不高興就打。

如今寧寧卻帶著笑,輕言細語地告訴他應該怎樣做好那樣微不足道的小事……總覺得有些奇怪。

連帶他自己的心思,也變得不太對勁。

承影嘿嘿笑:“就說吧,你是不是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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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孟訣平日不會輕易離房,要麽在念書,要麽在練劍,今日怎麽不見了蹤影。”

山間樹影斑駁,鳥雀鳴聲上下,天羨子與另一名高挑青年並肩同行,侃侃而談:“不過不著急,他總會回來。我先帶閣下去薇綺院落看看,她近日潛心苦學,必然在房屋之中。”

那青年朗聲笑道:“多謝天羨長老。長老對弟子實在上心,竟不辭辛勞,一一告知法會事宜。”

天羨子不愧厚臉皮,聞言並未反駁,而是哼笑著點頭:“那可不是。”

身旁的青年人乃十方法會派來玄虛派的聯絡人,他作為師尊關照弟子,便領了對方一一告知。

沒想到孟訣居然不在,兩人吃了個閉門羹。

“我這二徒弟,生來就一股子執拗勁。如今臨近學宮評測,她必定在勤學苦練。”

臨近鄭薇綺小院,天羨子一樂:“哎喲,門沒關!”

他說罷長腿一邁。

不用敲門或推門,便能清清楚楚見到屋子裏的景象。

天羨子的笑,凝固在嘴角。

黃天大老爺哦。

這是什麽群魔亂舞???

但見裴寂穿著長裙衣衫不整,滿臉通紅,寧寧不停對他動手動腳,左抓抓右碰碰,笑著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可憐的小男孩敢怒不敢言,身體僵硬著一動不動。

——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男,真真惡霸行徑。

賀知洲身穿一襲淺粉月華裙,笑得那叫一個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一旁的孟訣笑著對他講:“賀師弟仙人之姿,不必羞於此道。在下很欣賞你。”

賀知洲翹著蘭花指拍他:“討厭,也沒有啦。”

——你欣賞他什麽?穿女裝?孟訣乖徒你清醒一點,萬萬不要啊!

而鄭薇綺本人更加恐怖。

她雙手撐地筆直倒立,整張臉皮抽搐在一起,嘴角扭曲成極其詭異的弧度,狂笑不止。

——天羨子不想對此發表任何看法。

蒼白的手,微微顫抖。

天羨子面無表情地關上門。

“抱歉,方才似乎出現了一點幻覺。”

天羨子忍住額角的抽搐,努力從唇邊擠出一個痙攣般的微笑:“讓我再開一次。”

聲音落下,房門便再度被推開。

院落裏有如時間靜止,與關門之前並無不同。

五雙茫然的眼睛一齊直勾勾盯著門口,安靜如雞。

粉色嬌嫩。

強制扒衣。

狂笑倒立。

真好,一切都還是最初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