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第4/4頁)

忽然那道影子微微一動。

四人一齊縮回巨石之後,很有默契地往後狂退。

“不行不行不行!我的老天,你們有沒有感受到那股威壓?”

周照兩股戰戰,猛拍胸脯:“還有圍在它周圍的那群骨傀——以那種數量,若是一哄而散襲擊我們,咱就別想活著回門派了!”

劍修雖然好鬥,但也不傻。面對很明顯實力懸殊的對手,必然不可能魯莽硬上。

許曳亦是臉色慘白:“我怎麽覺得它還是很強?影魔現在是個什麽實力,金丹還是元嬰?”

賀知洲睨他一眼:“以那道威壓來看,元嬰中期。”

多麽痛的領悟。

三人皆露出了一言難盡的神色。

“欸,寧寧。”

賀知洲沒聽見寧寧的聲音,說完向身旁一瞥,居然望見她低著頭,正在細細看著張殘損的紙片:“你在看什麽?武功秘籍啊?”

寧寧搖頭,把紙片遞給他。

賀知洲將其接下,低低念出聲。

“你是天邊的月亮,房前的花香,春天落在我窗頭的第一只燕子。

如果要問我有多愛你,就像鳥兒深愛藍天,池魚眷戀碧水,蝴蝶離不開花香,我願棲息在你的枝旁——啊噫!這是什麽肉麻東西!”

他雞皮疙瘩起了一身,沒看完便將它還給寧寧,一張臉皺成苦瓜:“是哪個小男生給你寫的情書?怎麽只剩下一半了?”

寧寧還是搖頭,聲音很輕:“是我在一位士兵身上發現的信,應該是寫給他中意的姑娘。”

自從了解真相,她便舍了“骨傀”的稱呼,將那些死去的怪物稱為“士兵”。

賀知洲一個愣神,不說話了。

寧寧把信小心翼翼收進儲物袋,心裏劃過一個淺淺的念頭。

可惜他沒有看完。

在那些叫人起雞皮疙瘩的情話後,那個人一筆一劃地認真寫:

[你總說我膽小怯懦,事實也的確如此。從未敢告訴你這些真心話,寫完自己都臉紅。

請原諒我的不辭而別。

邪魔臨世,萬民垂危,我輩唯有挺身而出,挽救世間於萬一。

蒼生之大,凡夫俗子不過滄海一蜉蝣,雖則能力微薄,卻也總好過逃避躲藏。

我從不說謊話,你是我心裏的月亮。

月亮啊,就應當掛在無風無浪的天上。]

賀知洲說,凡人的力量何其微小,所以劍刹的覆滅,是無法擺脫的必然。

可寧寧卻不這麽想。

當年的士兵們明知前路十死無生,卻仍舊匯聚於戰場之上,一心報效蒼生,以血肉之軀為修士鋪平道路,扭轉戰局。

他們雖是凡人,卻也擁有無可比擬的決意與力量。

可到如今,那些心懷信念的、誓要擊潰魔潮的人們,自己卻成了被萬人唾棄的魔物,徘徊在無盡雪海暗淵,永不見天光。

想想真是不公平,這算什麽事兒啊。

大雪紛紛落,在一片寂靜裏,寧寧忽然開口:“你們有沒有興趣,和我試著打一打影魔?”

這句話有如一聲驚雷,周照瞬間把雙眼瞪得渾圓:“你瘋了?那可是當年令整個修真界聞風喪膽的大魔!”

寧寧面不改色:“但它如今只是元嬰中期水平。”

周照倒吸一口冷氣:“那也是元嬰中期!”

他是當真不懂,她是哪裏來的勇氣,用如此平淡的語氣說出這種話。

元嬰中期的魔,旁邊還附帶那樣一群密密麻麻的骨傀,以他們如今的修為,別說將它擊敗,恐怕連靠近都難!

“你們想啊,五十層,恰好臨界於金丹與元嬰之間,而這一層的影魔,應該是在我們的能力範圍內,可以擊殺的最強邪祟——換個方式來講,也是我們能得到的最高分數。”

寧寧悠聲道:“不試白不試,你們不想在十方法會奪得好名次啦?更何況就算失敗了,它被鏈子鎖在原地,我們照樣能趁機逃跑。”

這番話有理有據,還有點小小的誘惑力,許曳聽罷吞了口唾沫:“可我們四個,真能打敗它嗎?”

寧寧笑了。

沉寂的雪原裏光線寥寥,恰有一片雪花自她鼻尖落下,為少女的面龐映出淺淺瑩白。

她擡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眼底浮起一抹亮色:“我有個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