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第2/3頁)

“孟訣師兄!”

寧寧沒想到能遇見這麽多師門中人,揚眉勾了唇笑道:“你來這兒多久了?”

“在你們之前。”

孟訣雖是在笑,神色卻一直極淡,仿佛微笑只不過是最為慣用的表情,才會時時刻刻將其掛在臉上。

至於他心裏究竟在想些什麽,寧寧看不出來。

“我在你昏睡之時遇見裴師弟,後來又去了林中查探一番。”

孟訣的語氣裏多了點調侃與揶揄:“本打算讓他同我一並前往,他卻執意守在洞口不願離開。”

裴寂長睫輕顫,皺了眉沒出聲。

寧寧沒察覺有什麽不對,好奇發問:“師兄可有發覺什麽貓膩?”

“此處應是青州境內,崇嶺之中。”

孟訣淡聲應道:“傳聞青州多行巫蠱之術,山中毒蟲巨獸眾多,而崇嶺——”

他說著一頓,唇角笑意更甚:“是魔君之一,謝逾的老巢。”

寧寧:……

所以你的表情果然變得興奮起來了對吧!眼睛裏那抹笑意可是有被她好好捕捉到哦!原來能讓大師兄高興起來的居然是這種事情嗎!

寧寧忽然又想起頭一回見到孟訣的時候,被他整日整夜教授劍法的恐懼。

除了被天羨子帶得性子有點歪,不得不承認,這是個真正的劍修。

寧寧變成了一個沒有感情的問號機器:“謝逾?”

“謝逾此人,非同一般。”

孟訣微眯雙眸,好整以暇地與她對視:“青州一帶奴隸體系尚存,他出身低賤,家中世代為奴,卻生有絕佳的修煉根骨,忍辱多年,終以邪術入魔,從此修為大增,列入魔君之位。”

這是個狠人。

只是寧寧有些想不明白,他若是單單以奴隸的身份存活於世,不說位列魔君,就算想學得修煉的法子,恐怕也是難於登天。

這其中或許尚有隱情,她思索半晌也猜不出端倪,又不好意思將孟訣打斷,只得點點頭,聽他繼續饒有興致地說:

“謝逾是個睚眥必報的性子,修為大漲、闖出名堂後,便在仙魔大戰之際回了青州,攪得民不聊生、哀鴻遍野,曾經欺辱過他的人,都未曾得到好下場,比如——”

他說到這裏欲言又止,瞳孔稍一閃動,抿唇笑了笑。

寧寧立馬就明白了這笑裏的意思。

那些死去的人實在過於淒慘,孟訣顧及她的感受,把詳細描述吞回了肚子裏。

“能制造出浮屠境的,必然是修真大能。”

她思忖片刻,輕聲道:“以謝逾魔君的身份,似乎也與煉妖塔中的邪祟相吻合……莫非這裏是他的記憶?”

孟訣搖頭:“未可知。若是認錯浮屠境主人,在幻境裏幫錯人,致使執念大亂……那我們恐怕難以再出去了。”

那謝逾聽起來就不像什麽善男信女的好角色,寧寧打從一開始就不願幫他,聞言很是受用地揚唇笑道:“既然謝逾做了那麽多壞事,他最後的結局如何?”

“這是最讓我想不明白的地方。”

白衣劍修斂了眉目,瞳孔雖被火光映亮,眼底卻盡是暗色:“崇嶺忽有一日慘遭大劫,山火肆虐、天雷驟降,待災禍平息之後,已無生靈氣息——不僅是居住於此的平民百姓,連魔君謝逾本人,也再沒了蹤跡。”

寧寧一怔。

“在這片樹林之外,便是謝逾曾經生活過的鎮子。我們不妨先去那裏打聽打聽,說不定能得到些許線索。”

他說著輕笑一聲,視線輕輕一晃,落在角落裏的裴寂身上:“不知裴師弟,意下如何?”

寧寧扭頭去看他。

方才她與孟師兄講話的時候,裴寂一個字也沒說。

孟訣與裴寂一白一黑,兩相對峙之下,彼此間的對立感便前所未有地強烈。

前者白衣飄飄,自是光風霽月、芝蘭玉樹,而裴寂跟前籠了層山壁的影子,將少年本就漆黑的眼瞳染成毫無光澤的暗色。

頎長瘦削、脊骨筆直,像一把純黑色的劍。

裴寂抱著懷裏的長劍,喉頭微動:“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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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片林子並不大,穿過密密匝匝的樹叢,很快就能見到小鎮裏的房屋。

按照孟訣所見妖族的陳詞,如今正是仙魔大戰之際、謝逾占領崇嶺的時候。

崇山峻嶺之中的小鎮交通不便,絕大多數居民依靠自給自足填飽肚子,理所當然並不富裕。

這裏的建築多為木屋,可以想象今後山火蔓延之時,生靈塗炭的慘狀。

寧寧四下打量,在小鎮入口見到兩抹格格不入的影子。

一人身著僧袍、剃了個鋥亮大光頭;另一人眉清目秀、似曾相識,正是流明山的符修白曄。

而在兩人跟前,站著個頗為茫然無措的鎮民。

他們倆面對著寧寧等人前來的方向,只需稍一擡眼,就能與之恰巧對視。

白曄見到寧寧,臉上神色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