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第2/3頁)

曲妃卿所言不假,白曄以靈氣為結界,在身邊展開了類似於避水決的圓形陣法。

靈氣與符法皆被束縛於陣法之中,由於無法往外界消逝,便也顯得格外濃郁。火光洶洶、水色晶瑩,加之電光迅捷似遊龍,絢爛得有如夢幻。

除了謝逾的臉色越來越黑之外,一切都好。

台上舞動著的白曄如癡如醉、青絲墨染,有如鸞回鳳翥,一雙水光瀲灩的黑眸欲語還休,手裏拿著的劇本名為《貴妃醉酒》。

席間端坐著的謝逾殺氣湧現,唯恐那仙門弟子暴起傷人,手中魔氣緩緩凝聚,只等時機成熟搶占先機,腦袋裏上演的劇目叫做《荊軻刺秦》。

唯有站在人群裏的寧寧一顆心提到了嗓子上,大感不妙。

就物理學的角度而言,在密閉空間下,過熱的水大量蒸發會產生蒸汽,使空間內壓力不斷提高。而當壓力超過靈氣泡可以承受的極限強度時——

“快停下!”

寧寧心急如焚,利用傳音入密匆忙對白曄道:“把身邊的靈氣散開!”

白曄不懂其間緣由,帶了些許困惑地扭頭望她。

然後在下一瞬間,巨大的爆破音響徹四野。

一切發生得太快了。

快到所有人都只瞥見吞天食地的亮光陡然爆開,一抹美麗的白色在巨大沖擊下彈飛而起,沿拋物線軌跡硬邦邦地往半空砸。

然後吧唧一聲,如同被燒熟的死肉摔在地上,冒出縷縷白煙。

擂台上下,傳來迷人的焦香。

玄鏡之外再度陷入沉默。

沉默,是十方法會永遠的康橋。

何效臣剛喝下的茶水噗地噴出來,聲線顫抖:“白——曄——!”

他們這邊亂作一團,席間謝逾的眼中也罕見露出了百思不得其解的茫然與困惑。

他原以為那名仙門弟子會趁其不備發動奇襲,可為何竟當眾來了一場他炸他自己?這……這是正道的新型進攻方式嗎?

好高級好恐怖,好不走尋常路,真真叫他完全看不通!

看著那團直挺挺癱倒的死肉,這位多疑的魔君刹那間感到了難以名狀的恐懼。

場面慘不忍睹,寧寧咬著牙跑向白曄身邊,不敢看更不敢碰。

身旁的裴寂同樣皺了眉:“我今夜在周家旁側的竹林練劍,你若是做噩夢睡不著,可以來找我。”

承影冷哼:“你之前可沒說過要半夜練劍。”

白曄身體抽搐一下,眼底有淚痕滑落。

你這小子名不虛傳,還真不是人啊。

寧寧看著他沒說話,滿目盡是復雜的神色。

當壓力超過可以承受的極限強度,像高壓鍋意外爆炸那樣,靈氣泡也會砰地爆開,將泡泡裏所有東西轟然炸飛。

誰管那麽多恩怨情仇仙魔糾葛,物理之下人人平等,這分明是根正苗紅的《走近科學》。

道法千萬條,安全第一條,施法不規範,親人兩行淚。

白曄像是被送去非洲煤窯打了八百年苦工,面目全非到可以直接改名為“黑曄”。盯著寧寧顫顫巍巍張開嘴時,吐出一口飄渺白煙。

“接下來……”

他說著擡起右手,像是要與永歸小師傅所做的那樣,同她擊一個掌:“就交給你們了。”

寧寧看著他那只焦黑如烤鴨爪的手。

寧寧只想拒絕。

——畢竟這一看就不是什麽正經動作,而是妥妥的厄運傳遞,誰擊掌誰在空中玩七百二十度大轉體。

她本想查探一番白曄傷勢,卻被裴寂中途攔下。抱著劍的黑衣少年與她方才的動作如出一轍,伸手俯身時低低出了聲:“我來。”

寧寧只得點頭,擡眸遙遙望向謝逾。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那人臉上竟然會出現類似於恐懼的神色,但意料之中的是,謝逾周身已有殺氣湧現。

她以為接下來注定是場惡戰。

然而萬萬沒想到,有名小廝模樣的男人匆匆上台,於謝逾身旁悄聲耳語幾句。後者由最初的暴怒漸漸軟化,顯出幾分驚詫與欣喜之色。

謝逾頭也不回地下台了。

片刻之後再回來,身邊跟了個身形頎長的白衣青年。

“孟、孟訣?”所有變故都發生在轉瞬之間,何效臣已經快要摸不清劇情走向:“他為何會與謝逾這般親近?”

紀雲開往嘴裏狂塞甜點,似是心有所感,嗤地笑出了聲。

“今日選妃暫且作罷。”

與所有古早虐文男主一樣,謝逾生有一副優越的好皮相,勾唇輕笑時眼尾稍挑,顯出幾分懶散的桀驁:“我身旁這位乃玄虛劍派天羨長老,從今以後,便是崇嶺鎮的貴客。若有誰對長老不敬,殺無赦。”

為什麽又又又是天羨長老!

念及賀知洲在小重山裏的所作所為,天羨子緊隨何掌門腳步,嘴裏糕點噴了滿桌。

玩歸玩鬧歸鬧,大家總愛拿天羨長老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