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6章

謝崢還沒說話, 祝圓已經唰唰唰地又刺了他一句:

【既然沒死,那這段時間是生病了?也是,你都一把年紀了, 要是中個風,癱個一年半載,也挺正常的】

謝崢:……

不知怎的, 他竟有幾分心虛,下意識補了句:【這段時日不方便】

【哦,那巧了, 我也不方便了】

謝崢愣了愣,等了一會, 發現小丫頭連字都不練, 跑了。

不方便……意思是不搭理他嗎?

這可如何是好?謝崢頗為苦惱。換了別人, 他還能威逼利誘, 這小丫頭……他竟有些無從下手之感。

“主子, 水備好了。”安福忍不住又小聲催了句。

他們中午就回到京城,謝崢沒著急回宮,先去聊齋將這段時間積壓的事情先過了一遍,回到宮裏,日頭都快下山了。

這會兒謝崢身上還是灰撲撲的呢。

看到他膝蓋、手肘處磨得發白、掉線的料子,安福心疼極了。他們家殿下何曾受過這樣的苦。

見他回來茶都顧不上喝一口便急急進屋寫字, 安福忍不住催了幾回。

好在這回終於見效。

之間謝崢扔下筆, 走了兩步, 又倒回去, 將桌上紙張揉成團,扔進火盆,道:“燒了!”

安福愣了愣,忙應道:“誒。”好幾個月沒燒紙,他都忘了這茬了。

謝崢這才離開書房。

舒舒服服地泡了個澡,出來就看到承嘉帝坐在屋裏好整以暇地喝著茶。

承嘉帝來多久了?謝崢下意識看向邊上伺候的安福,後者苦著臉看他。

“別看了,是朕不讓他們通傳。”承嘉帝放下茶盞。

謝崢默然,欲跪下行禮。

“行了,免禮了。”承嘉帝打量他,“去趟封坮大營也不錯嘛,看起來精神氣好多了。”

……他原來也沒病懨懨的。謝崢暗忖。他也不反駁,信步走到下首落座。

“父皇深夜前來,可是有何要事?”

承嘉帝瞪他:“咱父子倆久未見面,朕還不能來看看你?”

謝崢:……突然溫情脈脈的,這真的是他的父皇嗎?

好在承嘉帝見好就收。只聽他輕咳一聲,道:“你這家夥思路廣……出趟門便能發現百姓稅負過重弄了個攤丁入畝出來;再隨意折騰下,便將紙張價格壓下來,還整了個沸沸揚揚的月刊……如今你在封坮大營呆了快一年,跟朕說說,軍營裏可有什麽地方可以改進一番?”

謝崢:……

他怎麽隨便了?光是造紙術便足足研究了近兩年,匠人都養了百多號,怎麽到了他嘴裏,自己仿佛嘴皮子一碰就做成了?

還有攤丁入畝……為了這玩意他都被刺殺了幾回——

懂了,怪不得承嘉帝要摸黑過來。

若是他真弄了套改革軍營的方案,回頭他又該被刺殺了……短期內他還不想把百官全得罪了。

故而謝崢直接搖頭:“封坮大營是精兵營,田指揮使是您的親信,此人性子如何,您也了解。”他攤手,“反正兒臣進去後,他是半分沒手軟,兒臣被當成新兵蛋子狠狠練了幾個月。”

承嘉帝又是一陣輕咳。

謝崢挑眉,直視他:“還是說,父皇特地囑咐了田指揮使,讓他別客氣?”

承嘉帝顧左右而言他:“差點忘了還有許多奏折沒批。”謝崢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起身,“你剛回來,好好歇幾天,有什麽事改天再說。”說完急吼吼便往外走。

謝崢皺眉,起身欲送:“父皇……”

承嘉帝頭也不回地擺擺手:“不用送了不用送了。”眨眼功夫便走得沒影。

謝崢:……

可見是心虛了。

看來是罪魁禍首沒跑了。

掛不得他在裏頭差點脫層皮。

另一頭,離了皇子居住的東六所後,承嘉帝終於慢下腳步。

福慶忍不住打趣了句:“陛下當真要回去改奏折?”

承嘉帝瞪了他一眼:“改什麽改?都什麽時辰了?”

福慶被罵了也不怕,嘿嘿笑:“您跑得這麽快,奴才當真了呢。”

“再不走,這臭小子就敢給朕擺臉色了!”承嘉帝輕哼,“你說他這兩年給朕找了多少麻煩,讓他去大營練練怎麽了?還強身健骨呢!”

“陛下說的極是!”福慶笑著應和,“這法子極好,不光強身健體,還保了三殿下的安危。”

“就是!臭小子不知好歹!”

……

第二天。

半夢半醒地睡了一覺,祝圓爬起來便覺的腦袋漲疼。

她其實有些認床,這一路都沒怎麽休息好,只是因為在車上時間多,白天能打一會盹,也就沒什麽了,倒是把作息搞亂了……昨天白天完全沒歇息,現在睡了一夜,竟然還沒緩過來。

肯定是被狗蛋那丫氣著了。

好在祝家各房是各自吃早飯,吃完才去長福院跟祝老夫人說說話,這會兒她倒是不需要急匆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