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無辜

容上忍不住笑了,他糾正她:“那是孤的龍筋。”

盧夫人繼續磕頭,她光潔的額頭上布滿血痕與汙泥,她哽咽著求道:“是,那是你的龍筋,我求你不要取走那龍筋,他會死的……”

她哭聲淒厲:“你們兩人都是無辜的,錯的是我,錯的是我們啊!”

這一次,容上還未來得及開口,便聽到虞蒸蒸惱怒的聲音:“只有容上是無辜的,只有他最無辜!你們都該死!”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哭腔,微紅的眼眸浸在淚水裏,咬緊的牙關透著些無法言說的恨意。

這一場陰謀中,唯有容上是無辜之人,也只有他受的傷害最大。

蕭玉清算什麽?盧夫人算什麽?

盧夫人被下毒,怪得了容上嗎?

蕭玉清帶毒出生,成了身子孱弱的病秧子,是因為容上嗎?

他們到底受到了什麽實質性的傷害?

反倒是容上,因為蕭玉清失去了那麽多,只剩下一具殘破的身軀苟延殘喘。

如今蕭玉清還想奪走容上的元神,讓容上魂飛魄散,化作灰燼。

他們以為容上是什麽?

一個存儲器官的移動機器嗎?

容上看見她眸中閃爍的淚光,心中莫名生出幾分暖意,他擡手輕拭她眼角的淚痕:“都過去了。”

虞蒸蒸聽到這話,微微一怔。

她記得初到人界時,他們住在人界的客棧裏,那一夜下著小雨,他偷摸藏在了她房間的被窩裏。

他發起低燒,嗓音含糊的講起過去的事情。

她當時敷衍的安慰他,道:“都過去了。”

但他卻說:“沒有過去。”

可現在,他又為何說‘都過去了’?

許是看出了她的困惑,容上揉了揉她的頭頂,眸光猶如春日融化的初雪:“有你在,便都過去了。”

是了,只要有她在,他便覺得未來可期。

那些不堪回首的往昔,似乎也已經變得沒那麽重要了。

虞蒸蒸怔愣的望著他,閃爍著淚痕的眸光,泛起一絲清明的盈光。

天邊隱隱透出湛藍色,容上見時辰不早,便也懶得再耗下去。

他將劍刃往前送了送,望著蕭玉清的眸光微涼:“交出她的解藥,孤便留你母親一命。”

蕭玉清的面上依舊帶著溫笑,他搖了搖頭:“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說罷,他對著盧夫人叩了一個頭:“孩兒不孝,只盼來生再做您的兒女。”

聽到這話,盧夫人面容呆滯了一瞬,虞江江尖叫出聲:“給她解藥,快給她!”

蕭玉清沒有說話,他擡起身子時,幹脆利索的手起刀落,斬斷了身上的繩索,比容上的速度更快,直接將盧夫人抹了脖子。

他垂下的手掌中,握著那把泛著血色寒光的匕首。

只見盧夫人纖細的脖頸上,露出了青白色的喉管,黏稠的血液從喉管中噴湧而出,她瞪大了不可置信的眼眸,下意識的用手捂住布滿鮮血的脖頸。

可沒有用了,她喉間發出臨死前的倒氣聲,微微擡起的手臂止不住的哆嗦,她似乎是想說什麽,可一張嘴,那殷紅的鮮血便溢了出來。

她終究是倒在了地上,瞪著一雙死不瞑目的眼眸。

到死她都不知道,令蕭玉清下定決心動手的那句話,是她跪地求饒容上時說過的那句:那是你的龍筋,我求你不要取走龍筋,他會死的。

蕭玉清明白,如果他不親手斬斷自己的軟肋,那他的下場便會像她所說的那樣,只能乖乖等著容上取走他的龍筋,將他殺死在此地。

他不想死,他還要得到容上的元神。

所以他只能親手殺了她,讓容上無法再用她脅迫他。

顯然,在場的幾人已經被他的舉動震撼住了。

就連容上,都微微皺起了眉頭。

伴隨著虞江江刺耳的慘叫聲,將眾人的思緒拉扯回來,蕭玉清還想殺了虞江江,但虞江江躲了過去,只被蕭玉清劃傷了臉蛋。

可對於虞江江來說,臉是比命還重要的東西,她活活暈厥了過去,也不知是因為疼的,還是接受不了毀容的事實。

天帝命人將虞江江拉扯到了一旁去,他望著蕭玉清,嘴角在笑:“不愧是流淌著東皇族人血脈的傳承人,下手還真是狠毒。”

蕭玉清垂下頭,指腹輕輕擦拭匕首上的血跡:“他到底允諾你什麽好處,竟讓你連天後的性命都不顧了?”

天帝低聲笑道:“天後?她配嗎?”

他的笑聲一頓,將叩在往生鏡上的手掌拿開,往生鏡重新照在天後的臉上,這次卻映出了另一段不為人知的回憶。

這一次,連久久沉默不語的衡蕪仙君,都忍不住擡起眼眸看向往生鏡。

因為他看到了自己的母親,九天玄女活著時的模樣。

陸青青的孩子出事後,東皇三太子便整日借酒消愁,一日醉酒後寵幸龍宮的婢女,被天後知曉後,再次對那婢女暗下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