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第2/3頁)

柔成醜時正被雲若替了下來,此時回去補覺了,她有近三個時辰的時間補覺,今夜便不是她守夜了。

“主兒今日戴那一對耳飾?”雲若為宋知歡梳好一把頭,挑選了兩朵新鮮花樣的絨花簪上,含笑問道。

宋知歡揀了一對赤金鑲翡翠串的耳飾戴上,赤金蓮花的底座,小顆的剔透瑩潤的翡翠鑲嵌在上面,下垂著顆顆圓潤的小米珠,底下另有一個小小的赤金座,同樣鑲嵌著小顆的翡翠珠子,顆顆都是碧綠通透的瑩潤料子。

這樣的耳飾在清宮中並不算頂頂的奢華,但卻也很拿得出手了。

雲若又笑著捧出前夜熨好的衣裳出來,一件海藍色素緞面兒繡時新蘭花樣的灰鼠對襟褂子穿在身上溫暖非常,下搭一條水藍色繡折枝堆花的半舊棉裙。

褂子袖口寬松,依稀能見到裏頭貼身一件狐毛滾邊兒的素色棉襖,踩著底子厚厚的鞋子,內裏是小羊羔毛的,輕軟又暖和。

這一身打扮下來已是十分溫暖了,雲若服侍著宋知歡用了一碗銀耳羹並兩口點心,又捧了一件厚厚的妝緞折枝堆花灰鼠裏子鬥篷來,水綠的顏色冬日裏看著勉強還算鮮亮,倒也添了兩分溫暖出來。

圍了鬥篷,雲若又用手捂子和圍脖把宋知歡嚴嚴實實包裹住,戴上鬥篷上的風帽,小心翼翼地出了門。

宋知歡:趕腳自己變成了球。

上房裏沒燃香,只正堂當地擺了一張黃花梨透雕蘭草的小幾,上擺著一盆嬌艷欲滴的蝴蝶蘭,給炭火氣上添了些花香。

四福晉仍在內間梳妝,李氏也沒來,宋知歡一人在下首坐著,也是寂寞。

婢女捧了紅棗湯和點心過來,畫眉走出來對著宋知歡笑道:“福晉今兒起晚了,勞主兒多等一會。”

宋知歡對她笑著點了點頭,道:“我坐一會兒,沒什麽。你回去吧。”

畫眉笑著答應了一聲,又對雲若道:“我托柔成姐姐打了兩條絡子,今兒怕是沒空去取了,等回頭你替她送來吧。”

雲若點點頭答應了,畫眉重新回到內室裏,上房再次恢復了安靜。

四福晉的打扮素來是以簡潔大氣為標準的,此時穿著一身淡青色繡梔子並蒂的狐毛滾邊兒棉褂子出來,身下素色喜鵲登梅曳地裙隨著她的步伐在地上迤邐輕動著,挽起的一把頭上簡單的兩樣通草絨飾,耳邊的明月珰珍珠圓潤有光澤,脂粉並不算厚重,妝容卻很大氣。

她踏著沉靜優雅的步伐從從容容地走出來,滿身氣定神閑,莫名地令人心安。

她那一雙清澈的杏眸仿佛滿載星月之輝,散發著一派的柔和婉約,兼以沉靜大氣的風度,極易令人傾慕並折服。

也就是這樣的氣質,這樣的一雙眼,能夠命人暫且忽略那仍然略顯稚嫩的面容。

宋知歡含笑起身,沒等請安已經被人扶住,四福晉笑道:“咱們兩個就免了。昨兒晚上我聽刮了一夜的風,料想你不大好過。”

宋知歡笑吟吟道:“多謝關心,無妨。太醫說孕期這些疾症都是正常的,雖然給我拿了些安神的丸藥,但是礙著孩子沒敢用,只能再安胎藥中添了些養心的藥材,聊勝於無吧。”

四福晉聽了也輕嘆道:“也只能如此了。”

一面說著閑話,屋子裏的西洋落地鐘正“噠噠”地響了起來,四福晉擰了擰眉,待一陣響聲過去,吩咐畫眉道:“你去李格格屋裏看看,怎麽這個時候都沒過來呢?”

正說著,就見李氏面色蒼白地被芍藥攙扶著過來。她一向是個不服輸的人,此時這樣不施脂粉又面露疲憊、虛弱至極的樣子實在難見。

只是縱然如此,倒是服飾整齊,身上穿著水粉色繡芍藥花樣的對襟毛領棉褂子,兩把頭輕輕挽起,簪著一支碧璽花簪,也算別致。耳邊紅寶石耳墜雖然成色不是最上等,做工卻精巧,但這樣的首飾卻襯得她面色愈發不好看了。

四福晉見了心中一驚,忙命人去扶她,問道:“這是怎麽了?”

李氏對著四福晉告了罪,用帕子掩著咳了兩聲,笑容苦澀,“許是昨日在宮外經了風,身上難受的厲害。”四福晉打發人去請太醫,回頭不免說了李氏兩句,“你這個月份,雖然常言來說該穩當了,但你的胎像本就不好,出去見了風正比旁人厲害。再者若是身上不舒坦,且別過來了,在房裏好生歇息。等會兒太醫來了讓他給你看看,別有什麽不好。”

李氏虛弱地笑著謝過:“妾知道了,謝嫡福晉。”

昨日是四阿哥帶著她出宮去京郊的寺廟上拜佛兼賞梅花,本以為月份穩妥了便無礙,不想回來便覺身上不適了。

晚間又正正經經刮了一夜的大風,身邊雖有四阿哥,怕打擾早朝也沒敢出聲,睜著眼睛到天亮,直到風止了才略略睡了一會子,這便又到了請安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