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五九(第2/4頁)

一時宋知歡往廳裏去了,修婉聽了李家姐兒已十四五歲了便不樂意湊那個熱鬧,又兼她寒症剛好,也不樂意挪動,便一心坐在炕上擺弄那些花兒。

弘皓更是冷淡,寧馨素來怠懶這些,最後還是只有翼遙跟著去了前頭。

李母是早就見過面的,幾年不見也沒見蒼老多少,皮膚仍然白皙細致,只是額上添了幾條笑紋,眼睛仍然清澈透亮,可知保養的極好。

“給側福晉請安。”見了宋知歡,李母先帶著身後一男一女對宋知歡行禮,又道:“請郡主安。”

“夫人快快起來。”翼遙忙道。

辛夷已上前攙扶李母起身,李母拉著身後二人,對著宋知歡道:“這是老身的孫兒、孫女。安哥兒、月姐兒,快見過側福晉與郡主。”

那二人忙上前請安,宋知歡一面喚了起,一面仔細打量二人兩眼。

那位安哥兒看著也有十七八歲了,穿著月白褂子,文質彬彬的樣子。

月姐兒的規矩學的很不錯,一舉一動透著如古畫中仕女一般的貞柔靜美,此時身著柳綠色繡芙蓉花的衫子,開領露出裏頭淡黃色的立領斜襟襖兒,領口襟前斜繡著一枝杏花,胸前用金燦燦的嵌珠項圈掛著黃澄澄的金鎖並平安符如意墜兒等物。

那一雙水光瀲灩的桃花眼兒與華姝八分相似,柳葉眉襯著面容溫婉,頭發挽起個京中少見的發髻,很是別致,想來是南地新近流行的。

烏油油的發髻中只簪著一支純銀掐絲嵌珠的杏花枝步搖,花枝頭垂下一串由幾條米珠串並成的流蘇,耳邊的珍珠耳墜小巧玲瓏,面容溫婉,柔順文靜。

宋知歡先問,“安哥兒今年多大了?可是讀著書呢?”又命人取了一塊徽墨並兩對新打的喜報三元金錁子,用一個葫蘆形繡“蟾宮折桂”的荷包裝著奉上。

安哥兒一一回了話,面容恭謹,宋知歡又問:“聽聞福晉留了府裏住,安哥兒——”

未盡之意大家都懂,李夫人忙道:“他去他舅公家住,正好與他表兄一處溫習功課、共同進益,以預備科考。”

“這是好事。”宋知歡笑容看起來更真切了些,又叮囑:“再取那一套新制《朱子全書》給安哥兒。”

安哥兒忙不叠地謝過了,宋知歡便吩咐:“帶他去偏廳喝茶吧。”

待婢女帶著安哥兒退下,翼遙方才從屏風後出來,在宋知歡身邊落座。

宋知歡面容更溫和了幾分,一一問:“月姐兒今年多大了,在家時和姐妹們做什麽,在京裏住著可舒服?”

又命人將表禮取來,道:“今兒備的倉促,不過有些遙兒她舅舅送來的綠松、貓眼兒、薔薇一類的石頭,姑娘帶回去鑲簪子或做耳墜子都好。再有一匹顏色鮮艷的錦緞,京裏春日還涼著,姑娘帶回去裁衣吧。”

月姐兒忙謝過一番,祖孫二人沒坐一會兒,便告辭了。

宋知歡看著月姐兒攙扶著李夫人的背影消失在遊廊盡頭,方才對翼遙嘆道:“都說侄女肖姑,可我看這月姐兒和你李額娘是半點兒不像。性子未免太軟了些,或許和你二妹妹能合得來。”

翼遙笑吟吟道:“阿娘不是一向很喜歡這一類文靜乖巧的女孩兒嗎?”

“用你外祖母的話告訴你:自己女兒,還是有主意些的好。”宋知歡緩緩擡手撫了撫翼遙一頭烏黑柔順的墨發,難得正經地輕輕笑著,“若你是這樣軟和的性子,只怕阿娘更要揪心你出嫁後受人欺負了。”

翼遙笑的驕傲,笑靨如花,嬌艷明媚,一身雍容氣度,“我愛新覺羅翼遙生來便不是受委屈的,若出了嫁還受了委屈,便說明我自己無能!”

宋知歡搖頭嘆道:“等出了嫁你就知道了,一家子婆婆姑姑叔伯妯娌都要你自己應對,娘家除了給你撐個腰是幫不上什麽忙的。你外祖母當年常說我性子不好,怕出嫁了應付不來,入了這深宅王府,不必為人正妻,是不幸,卻也是萬幸。”

“罷了,不多說這個了。”宋知歡起身道:“回去看看,你弟弟妹妹做什麽呢。”

翼遙笑著應了一聲,隨著宋知歡往內室去了。

李家祖孫兩個就這樣在府裏住下了,李夫人日夜陪伴著華姝不肯離身半步,倒是月姐兒常與和玉一處針線說話,偶爾也能碰上翼遙兩面,翼遙對她的印象倒是漸漸改觀。

翼遙長到十幾歲,宮裏宮外魑魅魍魎見了不少,敏儀從不吝於教導她人心之險惡,雍親王更是一心怕女兒日後在識人上栽了跟頭,自小灌輸了不知多少識人經驗。

她身邊各路妖魔鬼怪也有不少,更兼前頭遇見那事,如今對識別女子本性頗有一番心得,這些日子相處下來,愈發覺得月姐兒與華姝不像。

若說華姝是明艷若驕陽桃李,當年也曾胸懷野心壯志,這位李姑娘的生性便是柔順貞靜,處處不爭、隨波逐流。雖偶令人有怒其不爭之感,但是親戚家的姑娘處著,這樣的小姑娘還是很令人舒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