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七六(第3/4頁)
辛娘帶著小廚房的人和臨時抽來的兩個丫頭忙碌著,預備了一桌子吃食,每人又有一個小銅鍋子,自己吃著便宜。
沒上烈酒,青梅酒溫了兩壺,最小的修婉也悄悄喝了兩杯,敏儀掃了一眼,淡笑著縱容了。
酒過三巡,氣氛熱鬧起來,敏儀說起弘時的婚事,只笑著對他道:“等下一屆選秀,也該給弘時你挑媳婦了,到時候嫡額娘定然給你挑個好的,你們兩個好像你們大哥大嫂一樣,琴瑟和諧、恩愛和睦。”
弘時性子軟,當即臉紅了一片,敏儀酒有些上頭,便也沒端著雍容端莊的架子,只拿筷子一敲蘸碟,“弘時,這話你可得往心裏去,別到時候你阿瑪腦子一熱,挑個不合心意的給你,你豈不是要惱死的?”
弘時羞澀地笑了一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兒子的婚事,自然是聽阿瑪與嫡額娘的。”
“時小子你呀,就是太老實了!”敏儀嘆了一聲,“也好,別像你大哥,鬼精鬼精的,他現在想的什麽,嫡額娘都猜不出來!”
弘暉無辜中槍,哭笑不得,“額娘您這是什麽話?”
敏儀白了他一眼,“我這是什麽話?是想再抱孫子的話!徽音的身子也養得好了,你們兩個還不緊著給我再添個孫子孫女兒來?”
徽音登時羞紅了臉,垂著頭沒說話。
“某人可是得寸進尺了。”宋知歡拾公筷給她添了一筷子羊肉在鍋裏,嗔她道:“一胎是龍鳳胎,還能胎胎是龍鳳胎不成?可見你是被永璉和秀澤給慣得!”
語罷,又道:“就你這樣在飯桌上催人家小夫妻最討厭了知道嗎?那孩子哪能是說來就來的,命裏的緣分好伐?”
敏儀看了她一眼,輕哼一聲,“這又哪裏學來的口音,怪模怪樣的?”
宋知歡飲酒飲的,覺著了臉頰發熱了,當下擡手貼了貼臉,又對敏儀道:“我媽當年服侍的老媽媽有個是南人,侍候了我兩年,當時是我媽硬給我扳過來的,前兒那老媽媽帶著媳婦過來拜年,又給我染上了。”
敏儀忍不住直笑,宋知歡又搖頭晃腦地感嘆道:“老了,不行了。這青梅酒喝兩杯就上頭了,若是忘憂在此,再來兩壺都不夠她喝得。”
徽音笑著湊趣兒道:“聽聞阿娘酒窖裏的珍藏要被耿額娘搜刮幹凈了?可得盼著弘晝弟弟快點立事,好救了阿娘您的酒窖珍藏。”
“別提那個。”宋知歡擺了擺手,故作深沉地嘆了一聲,“入了人腹的酒,還思念它作甚?”
眾人熱鬧到好晚方才散了,宋知歡留了修婉在廂房裏住,又問敏儀可要留宿,敏儀已經醒酒了,笑呵呵地道:“不了,得回去的。不然爺回來不好交代。”
宋知歡於是命侍女將庫房裏的琉璃燈都尋了出來,替了眾人來時提著的明瓦燈籠,又送到門口,眼見人影消失不見了,方才回了屋裏。
上房裏早早燒了炭盆,柔成將暖房裏的蘭花在屋裏擺了三四盆,這樣即便燃著炭火也不顯得憋悶,反而有種淡淡的花朵清香,與橘皮薄荷的味道合在一起,令人骨頭都酥了。
又是一夜好夢。
次日,宋知歡又請了華姝等人來她這裏,同樣是涮火鍋,可謂是一碗水端平。
災情過去了,京城便又是熱鬧繁華車水馬龍的樣子了。
年已過,天暖和的就快了,巧手繡娘裁制而成的春衣入了雍親王府,年氏盛寵在身,不免有些驕縱,按照宋知歡與華姝往年份例裁制的春衣到了她口中便是處處不堪,又說那料子她穿著不舒服,又說顏色不是她喜歡的,總歸能挑出一大堆的毛病來。
雍親王他老人家大手一揮開了庫房,將兩匹蜀錦、雲錦賞賜給她,特意吩咐給她裁制春衣。
年氏因為愈發得意了,尋了京中手藝名氣最高的繡娘,砸了重金先趕工出一身來。
那水碧的蜀錦裁衣穿在身上確實好看,朵朵蓮花高潔雅致,她裁成了一件衫子,又在腰間配一條月白絲絳,墜著翡翠小墜子,勾勒出纖細而不堪盈盈一握的腰肢,烏黑的發髻中再簪上一朵碧璽花,甚是美麗曼妙。
她就打扮的這樣一身來請安,華姝意有所指地道:“年輕就是好啊,我這個年紀,可不敢穿這樣清淡顏色的料子了,況還是蜀錦,蜀錦色彩精妙,自然比旁的料子挑人,我穿上可就不知是什麽景象了。”
宋知歡細細打量她,見她身上穿著白綾子襖兒,外搭一件銀紅比肩甲,面上雖有些褶皺,卻只添了風韻,未顯老態。烏油油的發挽起一個傾髻來,斜插一支瑪瑙點翠青鸞釵,明珠瑪瑙相間串成的流蘇串子落在鬢邊,又是別樣的風韻。
與穿著旗裝、用扁方紮著幹脆利落的小兩把頭的敏儀一處看,卻是各有各的美麗之處。
敏儀年輕時容貌不比華姝,如今也是做祖母的人了,又終日忙碌,保養得再好,面上也難免添上兩條細紋,倒是更襯她端莊雍容的氣質,這二人年輕時沒得比,如今卻也算得上是各有千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