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見到比斜在笑, 阮嘉也彎起眼睛露出燦爛的笑容。

映襯著廣闊的沙丘，她的雙眼像是綠洲裏的月牙泉，在閃著微光。

乘著飛行器在邊陲小鎮上空漫無目的飛行，伴隨著音樂聲, 仿佛時間都變得不再重要, 仿佛這一刻就是永恒, 夢幻又現實, 阮嘉張開手臂, 感受熱風充滿她的手掌又從指縫間溜走。

等耳機裏的音樂循環完畢，阮嘉才摘下耳機, 甩了甩頭，發絲淩亂。

看向旁邊的比斜，問道：“你剛剛在說話嗎？耳機聲音太大我都沒聽見，你說什麽了？”

“沒什麽。”比斜微微一笑, “聽沒聽到都沒有關系。”

他已經悄悄完成了告白, 就算現在沒有聽到，也還有十年、百年、萬年, 余生所有的時間去訴說。

“好吧。”阮嘉也沒有在意這點小插曲，她拂過自己額前落下的長發, 說：“比斜不是一顆星球嗎？怎麽會變成人呢？”她起初看到他，還以為類似於幽靈體, 由星球意志凝結成的人形，可旁邊的人是活生生能看到摸到的實體, 似乎就是星球本身。

“想看嗎？”

阮嘉, “看什麽？”

比斜攤開手掌, “把手給我。”

阮嘉眨了眨眼睛, 依言將自己的手放入了比斜的手掌中。

對方的手掌很溫暖, 骨節勻稱，指節修長有力，她的手放在上面只占了四分之三的位置，指頭剛好抵住他最上端的指節處，掌心貼著掌心，雙倍灼熱，下面的那只手輕輕一轉，摩挲過她的指腹帶起一陣癢意，自然的穿過她的指縫，扣住她的手，握在了一起。

“嗯？”阮嘉輕哼，或許是氣溫的原因，感覺握在的地方都要燒起來。

像是一簇小火苗在心臟的位置烘烤，有幾分悶熱。

比斜拉著她站了起來，空中風更大了，阮嘉穩住身形，只見他又握住她另一只手的手腕。

“走吧。”

阮嘉回眸看他，“直接走嗎？”

他們現在都站在飛行器上，走出去不就踩空了嗎。

“嗯，別擔心，我在你後面。”比斜果然領著她踩上飛行器的引擎蓋，面色平靜的向前走去，背靠著比斜堅實的胸口，她聞到了一縷淡淡的松木香氣。

就像是雨後的森林，潮濕溫潤，樹木上爬滿了青苔，天氣還帶點舒適的陰霾，然後一點火星跌進了松木心裏，點燃了剩余的幹燥的地方，火焰無法劇烈燃燒，只能濕濕的飄出混合了松木和青苔香氣的煙。

這是比斜星的信息素，是她第一次醒來時的那片森林。

阮嘉踏出一步，並沒有踩空，雙腳像站在了一塊透明的玻璃板上。

她咦了一聲低頭看去，以腳尖為圓心，一圈圈水紋向外散去，周圍不知何時換了場景，這兩步路的距離就讓他們離開了小鎮上空。

“這裏是？”

入目是一片黑色的空間，開始讓阮嘉誤以為自己出現在了宇宙裏，定睛一看才發現，這裏不是宇宙，沒有星星，只是無邊無際的黑色，一個類似宇宙般廣袤的單獨的空間，或者說是異次元？

“這是我的精神力，無限空間。”比斜依舊站在她背後，說話時，聲音從頭頂傳來，胸膛微震。

比斜說道：“在我化成無數粒子，組成人形時，這個空間也出現了，我就把星球生態完整的放進了這個空間裏。”

他帶著阮嘉繼續向前走，直到站在一個巨大的透明光球旁。

裏面是冰封萬裏的比斜星內部。

星球上除了他的意志，也還有其他生命，是不能轉化為他身體的，又因為星球的出逃，離開了阿貝爾星系的恒星，即使在無限空間裏比斜星模擬了自轉和公轉，內部生態依舊只能跨入冰河期。

望著星球那麽大的光球，阮嘉仿佛間變成了以前比斜的視角，如同一個神明，望著這個世界的一切，曾經的大海和草原森林都覆上了冰棱，陷入了整體沉睡，只有在大海的深處才有生物活動的痕跡。

在地球地質歷史中，也經歷過三次冰河期，寒武紀，石炭一二疊紀和第四紀。

等冰雪消融時，比斜星上的動植物會更深一步進化，她似乎都能看到整個星球的發展史，照這個速度，以後比斜星上會進化出人類嗎？那又會是一個怎樣的世界呢。

“那你後面會回到阿貝爾星系嗎？”阮嘉轉頭問他。

比斜垂眸，“會，如果長時間在冰河期，生命復蘇會很困難。”

想要進化就得有合適的環境，這是第一次冰河期，比斜打算持續五十年，五十年之後他就必須重新變成星球，靜待生物進化，在進化中尋求能得到一副代理身體的機會，這樣既可以保證星球正常運轉又能離開阿貝爾星系。

“聽起來好復雜。”阮嘉又很快恢復心情，五十年後她都老的掉牙了，對人類來說是很久很久之後的事情了，她也沒有具體的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