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第3/4頁)

“什麽人啊,拽得二五八萬似的,真是服了,難怪他們班的人都看不慣她。”

“閉嘴吧,都說了沒事。”

*

雖然夏昕面對許孟陽的邀請,說的是“再看吧”,但第二天補完課,她到底沒忍住,腦子還在掙紮著,兩只腳已經不聽使喚地朝許記的方向走去。

那時正是飯點,許記茶餐廳座無虛席,她從門前走過,隔著玻璃門,看到許孟陽正忙進忙出。

她走過去,又走回來,直到第三次假裝從餐廳前路過時,原本在招待客人的許孟陽終於發現了她。

他急匆匆走出來,擋在她面前,笑道:“你來了!”

他是很少笑的男生,就算笑也只是淺淺禮貌性的微笑,很少這樣笑得彎起嘴角,露出兩排整齊潔白的牙齒。

夏昕:“我就是路過。”

許孟陽:“今天的燒鵝很好吃,你要不要嘗嘗?”

看到他帶著期待的笑容,她的心終於還是軟下來,別別扭扭地嗯了一聲,跟著人走進闊別一個多星期的餐廳,在他留給她的專屬座位坐下。

吃過午餐,食客散去,兩人像往常一樣,移步收拾好的卡座開始學習。寫完作業,又去了對面關勇的台球廳打了一個多小時台球。

這個年紀的孩子,心思總還是比較簡單,吃好玩好,心情也就豁然開朗。

從台球廳出來,已經五點多,許孟陽沒有馬上回餐廳工作,而是在旁邊的報刊亭買了兩個烤紅薯,招呼夏昕坐在路邊長椅聊天。

“馬上就期末了,你準備得怎麽樣?”

夏昕吃著烤紅薯,隨口回道:“還可以吧。”頓了片刻,又撇撇嘴補充,“考了快一個學期第二,希望這回能考個第一,好讓我在我媽手下過個清靜的寒假。”

許孟陽看了看她,笑說:“我相信你。對了……”他像是忽然什麽似的,問,“你想上哪所大學?”

夏昕道:“江大吧,不想去別的地方。”

許孟陽若有所思地點頭。

夏昕吃了兩口熱騰騰的紅薯,隨口問:“你去年為什麽休學啊?”

許孟陽輕描淡寫回道:“我爺爺病了,我得照顧他。”

“那他好了嗎?”

許孟陽說:“四月的時候過世了。”

夏昕沉默下來,他們很少聊各自家庭,她那時只知道他父親過世多年,想了想,又問:“那你現在跟你媽一塊住嗎?”

許孟陽搖頭,輕笑道:“我媽很早就再婚了,跟他後來的丈夫去了帝都。我爺爺沒了,現在我就一個人住,不過平時都住宿舍,也就周末在家住兩天。”

夏昕點點頭,看了看他道:“我爸也很早就再婚了,不過我媽還活著,我跟她一塊過。我也想像你這樣沒人管。”

她不知道一個孩子沒人管意味著什麽,只覺得自己被夏勝南壓迫得喘不過起來,分明有花不完的零花錢,有保姆照料,上最昂貴的輔導班,卻覺得自己是天底下最不幸的孩子。完全可以與許孟陽同病相憐。

許孟陽聽了她的話,笑了笑,沒有說話。

不過,也因為對許孟陽生出的同病相憐,讓她暫時收回了心裏的那點別扭。

最重要是,她並不想失去人生中第一個真正的朋友。

吃完紅薯,她拍拍手伸向他:“我原諒你了。”

許孟陽微微一愣,反應過來,輕輕握住她的手。笑道:“謝謝。”

在經過一個多星期的單方面冷戰後,他們在這個冬日的街頭,握手言和。

也不知是不是老天爺聽到了她的祈禱,期末考試,她如願得了班級第一,而一直考第一的許孟陽滑到班級第三名,原本擅長的數學,因為最後一道大題沒解出來,比她少了快十分。

她那時很是得意了幾天,也為此過了一個還算輕松的假期。

然而現在想來,那應該是許孟陽故意考砸,好讓自己過一個安心的寒假。

夏昕從往事中回神,目光落在被許孟陽握住的手上,無聲地笑了笑。

他是自己少年時代唯一的朋友,是唯一能容忍自己壞脾氣的人。如果不是她太貪心,讓這段關系變質,他們這段友情,哪怕因為成長漸漸變淡,也足以慰藉她余後的人生。

不知道,現在努力去修復是否還來得及?

她沒有再去喚醒許孟陽,讓他安心地繼續睡著。直到半個小時後,男人的眉頭忽然動了動,濃密的睫毛輕跳了幾下,慢慢睜開了黑沉沉的惺忪雙眼。

“到了嗎?”剛醒過來的聲音,帶著幾分低沉的暗啞,像大提琴的弦被人拂過,勾得人心頭微動。

“到了。”夏昕回。

許孟陽稍稍坐正身體,目光不經意落在握著夏昕的那只手,眸光微微一動,不著痕跡地將手松開,擡起來揉了揉眉心:“我睡了很久?”

“還好。”

許孟陽放下手,看了眼腕表:“不早了,謝謝你送我回來,你別打車了,開我車回去,我周末不用車,你周一幫我開去公司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