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兩個帥哥

賣胭脂的貨郎說,鄭家師承徐州棲峰派,有些功夫,雖無人在朝中擔任官職,卻極其有錢。在建康算是小小一霸,也常幹些欺淩弱小之事。只是朝廷一向對江湖中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鄭家又有錢,自然無人管束。

“我就不明白,江東的武林人士,為何如此不堪!”從江北逃難到此地的貨郎憤憤道。

我對他的欣賞之情油然而生,一口氣買了三盒胭脂,他頓時笑得合不攏嘴。

將胭脂收入懷中,我已經想好了,去搶了那寶貝,然後在武林大會上顯擺一番,並且囂張的放話:“有本事便來搶,暖心珠就在我戰清泓手中!”

真是個非常有氣勢有面子的想法,不怕戰家不出名。

小藍有些擔心我一個人行動,可是在我指出她的武功與我相差太遠只會成為累贅後,她憤憤的留在了客棧。

建康的月亮,跟家裏不一樣。似乎離人更近、讓人看著心裏堵得慌。

我面上蒙著黑紗,長發束起,一身男子裝扮,懷著些許思鄉的哀愁,在龐大無比的鄭宅中,迷路了。

暈頭轉向的穿過三個庭院,東北方向,隱隱有兵戈之聲。

我幡然頓悟,掠上屋頂,閉上雙眼,聽聲辨位,朝那聲音處奔去。

似乎,我來晚了。

一路上,十多個家丁躺在地上或呻吟或昏迷。最內側的廳堂裏,一個中年男子和少年公子抱著頭蹲在墻角。一個蒙面大漢和一個身材婀娜的蒙面女子在大廳中打得正歡。

女子手中拿著個楠木盒,手上動作就慢了幾分。

那大漢一掌打在女子胸口,我暗嘆一聲非禮勿視。

女子倒退幾步,軟在地上,再也站不起來,罵道:“你家師傅不是一向標榜仁義,怎麽也來搶這寶貝?”

那大漢奪過木盒,冷道:“林公子體弱多病。我師傅拿這寶物,是要給林公子強身健體!”

“狗屁!”女子憤憤道,“誰不知道林公子不過是……”

兩人口水戰之際,我一個起落,在漢子手腕一敲,錯手搶過木盒。

“你是什麽人?”兩人齊聲問道,角落裏蹲著的大約是鄭氏父子的兩人也瞪大了眼。

太好了,我就等著這個問題!

我將盒子往懷中一塞,昂首挺胸,雙手抱拳沉聲道:“荊州戰家,戰清泓。”

看著眼前兩人震驚神色,我頗有些得意——看來戰家威名仍在!真想揭下面紗,可是似乎又不太莊重。猶豫……

“你就是戰家那個喜歡美人的女兒?”那女子語氣中帶著幾分驚訝的鄙夷。我有些尷尬,不得不又將爹爹在心中痛罵一頓。

“且慢!”大漢右掌拍出,攻了過來。

下山之前,我並不知道自己武藝如何。

只是從小到大,我比師兄師弟們學得都快。十五歲時,爹爹說已經沒什麽可以教給我的了。

今日我才知道,原來我的武功確實不錯。

跟那大漢戰了三十多個回合,他倒下了。

最後,我做了個完美的戰家拳收手式,親切的看著地上或躺或蹲的四人:“暖心珠在我戰清泓手上,你們去告訴全武林。”

“慢著!”那大漢說道,“據我所知,戰家也接到了林公子的邀請。這珠子我本是要獻給林公子的。你搶林公子的東西,他日還有臉來爭這武林盟主之位麽?”

林公子?就是孫吳時期武林盟主林家的傳人?

聽爹爹說,這次武林大會就是他召集的。他體弱沒有武功,希望選出新的武林盟主,代替林家管理武林。他手上有百年前江東武林盟主信物,他祖上威名太盛,所以我們還是得來。

不過一碼事歸一碼事。

我無知天真的疑惑問道:“我拿這珠子,跟爭奪武林盟主之位,有什麽幹系?”

“你,你這丫頭!”那大漢哼了一聲。我朝四位武林前輩行了個禮,心情愉快的掠走。

不過如果那林公子當真體弱,改日將珠子給他也無妨,爹常說,林家忠孝滿門,見面必須禮讓三分。

沿著鄭家長長的回廊大刺刺的穿行而過。

一陣殺氣由遠及近,撲面而來。

不同於剛剛大漢和女子的氣息,這殺氣如此之重。

真像我老爹的殺氣。

我打了個寒戰,輕輕掠到屋頂上。急速飛奔了一兩丈,卻急急刹住腳步。

一個黑色身影擋住我的去路。看來他輕功比我好。

“留下珠子。”那黑影說,月光照上他線條淩厲的側臉。

修眉大眼,高鼻薄唇。看來比我大不了幾歲,不過……他長得可真順眼。

其實他並不比我爹俊俏,可比我爹看著更硬氣.個頭很高,那身黑衣瞧著也挺利落的。

只是他面色實在難看得緊,蹙著眉,冷著臉,抿著嘴,仿佛我欠他一萬錢。

“你是何人?”我問道。

他冷冷看我一眼,這眼可真夠冷,那是一種冷到骨子裏的冷:“你無需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