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玨與玦
皓月當空,繁星如畫。秦淮河上船行悠悠,水面上燈火通明。
琴聲近,笛聲遠,數家畫舫,各奏各的曲,俱是迷醉風情。
我負手立於岸邊,腰間的“玦”在燈火下閃閃發亮。
那日武林大會,發覺林放與溫宥皆愛在人前負手而立,別有一番氣度。
我長得這麽俊,負手而立的英姿,自然不輸他們。
小藍羨艷的伸手觸了觸“玦”劍柄上那顆閃亮的紅寶石,仰頭道:“小姐,皇帝賜的劍,果然與眾不同。”
這個馬屁拍得我渾身舒暢,得意不已。
武林大會後,聲名鵲起而盤纏用盡的我和小藍,住入夏侯穎在建康的家中。
前幾日,他手捧“玦”找到了我。
“這是皇帝所賜。”他含笑看著一臉驚詫的我,“名為‘玦’。”
抽出劍,劍身似水,光華暗斂,寒意陣陣。
“玨”和“玦”,為漢朝時一對名劍,一直藏於深宮,王莽起義後,寶劍下落不明。
卻未料到竟被當朝皇帝賜給了我。
“皇帝怎麽知道我的?”我拿著劍,喜得摸個不停。
有了禦賜的寶劍,他日我可在爹娘和師兄弟面前大大露臉了。下山時,爹尚不肯將家傳寶劍傳給我,之前我所用的,也不過爹年輕時一把佩劍,稀松平常得緊。
他笑道,“泓兒,林公子已通過溫嶠溫大人,密奏皇上,溫宥為副盟主,你,是盟主護法。這劍,便是皇帝通過溫大人,賞給盟主護法的。”
盟主護法?這是什麽職位?
夏侯但笑不語:“這是林公子專門為你設的職位。過兩日去‘“碧瓊樓’,見了溫公子,你自己問他吧。”
於是今日,我便應邀到了碧瓊樓。
我腰佩寶劍,帶著小藍,拾級而上。
剛上到二樓,卻見一人,一身黑衣,長身玉立,憑欄遠眺。
月光燈火下,只見他側臉似已溶入夜色,溫潤而沉靜。
“娘的,為何溫公子越瞧越好看?”小藍在我身後嘟噥道。
溫宥似有察覺的轉過頭來,原本冷漠沉寂的臉上,逐漸浮起笑容。
我迎了上去:“溫子蘇,你瞧,這是皇帝賞我的寶劍。”
他似乎頗有興趣的看著我腰間佩劍。
我解下劍,遞到他面前:“當你是兄弟,才給你摸一摸。諾!”
他抽出劍,打量一番,道:“不錯。”
“豈止不錯!”我不悅的奪回劍,“這可是前朝名劍,叫做‘玦’。”
小心翼翼將寶劍別在腰間。
他微微一笑,一側身,腰間劍柄上的藍寶石光華流轉:“‘玨’,在我這裏。”
我張大了嘴。
玨與玦,雖為一對。但在兵器排行譜上,玨是排在玦前頭的。
皇帝老兒,怎麽把一對劍賜給了我們兩個?
忽然想起,他如今已是副盟主,皇帝賞賜了我,必定也會賞賜他!
忍不住伸手抽出他的佩劍。
他不避不讓。
深黑劍身,夜華如水,殺氣暗湧。
確實與我的“玦”極為相似,甚至更勝一籌。
“戰護法已到?快請過來吧!”
偌大的二樓僅開一桌,林放一身白衣,站在桌邊,含笑向我們致意。
已近十月,夜晚的河風,帶著一絲涼意。
雖只有一桌,卻是熱鬧非凡。我又見到幾張熟悉面孔:溫嶠溫大人、那日武林大會眾評判、還有三個不認識的官員,溫大人介紹是侍郎、秘書丞等等。
眾人皆寒暄一陣,各色美味佳肴也悉數端了上來。
林放舉起酒杯,大意是今後定當好好帶領武林報效朝廷,還要仰仗各位大人雲雲;溫大人又表示林盟主乃人中龍鳳,皇帝甚為寬慰雲雲。一眾官員更是喜悅非常,許諾會按皇上旨意,大力支持林盟主雲雲。
溫大人又將林放、夏侯穎與我誇了一番,說將來武林將在我們帶領下為朝廷屢建奇功。
來建康已經一個多月,我自然也學會了客套,寒暄幾句後,終於可以吃飯。
面上不斷含笑致意,手中筷子動作飛快。
諸人大約聊著武林形勢,又聊朝中形勢,再聊建康風月。
我吃得滋滋有味。
小藍不能上桌,遠遠站在一旁。我堆積了一些美味在碗中,尋思著待會兒如何給她帶回去。
“戰護法如此年輕美貌,武藝卻登峰造極,真乃我大晉女子的楷模!”一個約莫是秘書丞的三十余歲男子笑道。
我忙客氣:“哪裏哪裏。”
“戰護法可有婚配?”那秘書丞大刺刺的問道。
話音剛落,所有人都看著我。
我呆了呆,不知道怎麽回答。
見我遲疑,那秘書丞笑道:“我有一幼弟,年約二十,現為皇上跟前散騎常侍,不知……”
“趙大人,我記得令弟已經娶親?”溫大人笑道。
“是已娶親,但弟媳三年未能有所出……”趙大人惋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