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第3/4頁)

很多時候人一旦死了,罪孽也會跟著被淡化,尤其是像恪王這種沒造成什麽影響,膝下還有無辜稚子的,更易引人同情。只世人忽略了根本,恪王之所以沒翻出水浪,全是在於皇上棋高一招。

皇帝及早令鎮國公世子圈圍恪王府,也是防著這出。

恪王膝下有三子,按《大靖律法》,逆著最輕都要誅三族。那皇上是放過恪王三子,還是殺之?

宗室都在看著呢,恪王是皇上一母同胞的兄長,皇上若是按《大靖律法》殺恪王三子,宗室會覺皇上太過無情,畢竟稚子無辜。

可無辜稚子終有一日會長成,誰能擔保他們不記殺父之仇,不隨恪王生貪妄之心?

宗人令琰老親王雖不太管事,但卻極愛惜後輩。其身份擺在那,他要是開口,皇上怎麽都會留幾分情面。所以把恪王府留給徐氏雅雯清理最佳,徐氏雅雯是聰明人,她會參不透皇上要的是什麽嗎?

想兩女活命,安享富貴,就要讓恪王絕嗣。

擬好了懿旨,李安好又從頭看了一遍,確定無誤後蓋上鳳印。

馮大海上跪下叩首:“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後雙手舉過頭準備迎懿旨。

李安好幽嘆一聲,輕哂一笑,她今天嘆的氣都快多過前半年總和之數了:“去吧,想來徐嬪應已聽到消息了。”

一刻後,馮大海捧著懿旨在前,九娘和清秀宮女分別捧著白綾和鳩酒在後。出了坤寧宮,去往瑤光宮。

瑤光宮裏,徐雅琪已脫簪去飾,換上了她最喜的淺藍色留仙裙,披散著一頭青絲坐於鏡奩前。多情水眸紅腫著,一眼不眨地看著鏡中人,她知道自己活不久了。此生如夢,花未開就已折,含淚淒然笑之,白活了一場。

西側殿,孔氏雨晴站在檐下,目睹了馮大海一行入了東側殿。略顯尖細的宣頌聲隱隱可聞,一抹陰影投射在窗欞上,美人舉杯仰首。

一滴清淚滴落,孔雨晴不知自己為何要哭,後宮裏少了一如仙佳麗,她該高興才是,可她為什麽要流淚?

擡手抹淚珠,拿近細觀指上水濕,思慮久久,她以為大概是想哭了。

大廈傾覆,灰飛煙滅。像她們這樣的女子,命從由不得自己。

幹正殿燈火通明,一夜未熄。

恪王聯合延陵總督徐博義屯養私兵二十千,私造兵器,意圖弑君謀反之事在天明時被昭告天下,其中只字未提齊國將軍府,邸報發往了四方。

京裏嗅覺靈敏的世家都變得異常謹慎、低調,就連鬧市裏吵雜聲都沒以往那般大了。各家的子弟在外行走,也收斂了淩人盛氣,小心翼翼起來。

證據確鑿,恪王、徐博義雖伏誅,但此次謀逆牽扯頗多,還遠不到結束時。而皇帝也沒有要輕輕放過的意思,深挖恪王、徐博義黨羽,一一拔除嚴懲。涉事甚深者,按律誅之。

雷霆手段,令文武百官膽寒。再聯想當年牡江延河堤壩坍塌,江陽嚴氏全族被誅,皇上面目再次深刻。

清風和煦之下是帝王心性,不容侵。

前朝腥風血雨不斷,後宮也不平靜。淑妃與郝昭媛與外通消息,之前因著皇上大計,李安好沒有發作,但現事已敗露,她自是要申飭一番。

要不了兩人的命,只罰禁足三月,抄寫經文百冊。

後又借由徐嬪之事徹查後宮,但凡有點不對的宮人全部被換下,送往慎戒司。

秋去冬來,前朝後宮這波清洗直至小年才將息。

而因著懿貴太妃病逝,恪王謀逆事敗等等,這個年過得是極為寡淡,京裏也不見喜氣。

元宵之後開印,皇帝恢復了過去的面貌,又是一臉溫和,只文武百官再不會被騙。外頭屋檐上白雪皚皚,一個早朝下來,後背都濕透了。出了太和殿,除了那麽幾位,無不是張大嘴吸氣。

勇毅侯逮著李駿,硬扯著他往前大跨步走,出了宮找一偏僻地:“你就說吧,要怎麽寧誠伯府才能消氣?”

在朝為官,誰他娘沒幹過幾件錯事,這五個月擔驚受怕的日子,他是過得夠夠。

出去辦了趟差,雖然沒查出個一二三,但到底是在外走了一趟,寧誠伯也算開了眼界,更加沉穩內斂了,緊皺雙眉:“嶽父,這是幹什麽?”

“嶽父?”勇毅侯瞪大眼,手指李駿:“這可是你叫的啊,老夫沒強迫你。”

寧誠伯瞅著勇毅侯,想著府裏母親跟他說的事,心中一動,眨了下眼睛掃視左右,後湊上前低語問道:“能告訴我,您犯了什麽事嗎?”

勇毅侯以為李駿曉得什麽,一蹦三尺高手點他的鼻尖叱問道:“誰說老夫犯事了?”

“那你為什麽一月六七封拜帖往我府裏遞,”寧誠伯細品著勇毅侯面上的神情:“皇上辦的是那些有不臣之心的官員,你緊張什麽?”老東西不會犯糊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