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接吻時總是不自覺閉上眼睛, 把自己交給感官。

周身太暗,初春不知道自己是閉著眼還是睜著,只覺渾身被熟悉的男人氣息所包裹住,後背那堵墻讓她退無可退, 被迫迎接, 唇上的陌生驚奇觸感讓她一時半會沒反應。

像只呆呆的企鵝站在原地。

時間仿佛過去很久, 實際上卻很慢,慢到隔著一扇門, 外面的謝星臨才將將來這邊找人。

彼此呼吸脫離之後, 初春仍然怔住,雙眸垂下,細密的睫毛遮住眼底所有的情緒。

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大腦懵懵的。

剛才的她有的選擇嗎。

推開謝宴然後叫出聲,讓外面的人來找她, 讓叔侄兩關系再一次陷入死局嗎。

還是就這樣順從。

初春沒有任何的動靜, 甚至配合地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等外面的腳步聲徹底消失後,她才擡頭,借著窗簾之間泄進房間裏的暗光, 直直看向眼前的男人。

“不出去嗎。”謝宴問。

他倒是問得平坦。

仿佛剛才做壞事的人不是他。

初春唇際微動, 不知該說什麽好。

“還是說。”謝宴補充問, “出去前你得給我一巴掌?”

雖然是還債但也是強迫她還債,有一點點強吻的意思。

“不給。”初春沒什麽可辯解的,畢竟是她占便宜在先,雙手擡起漫不經心撩了撩頭發,“我就是好奇一件事。”

“什麽事?”

“世上真有這麽差的吻技嗎。”

“……”

“沒別的意思。”她擰眉,似乎很認真地沉思,“冒犯到的話當我沒說。”

剛才沒注意, 現在回想,只覺這人愚拙生澀,唇齒間碰撞得毫無章法,沒有循序漸進。

“沒事。”謝宴說,“我下次注意。”

初春:“……”

——沒有下次。

算了算了,她還是早點溜得好。

初春擰門,準備走時,聽聞樓下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是謝星臨嗎。

她本能地往後一退,再細聽,卻是各式各樣的腳步,以及嘈雜的人言人語。

“救護車!老爺中風了——!!!”

“別擠,大家別擠。”

“麻煩讓一下。”

各類的聲音混雜在一塊兒。

大概猜到是樓下那群給謝老爺送禮的小輩。

“怎麽回事?”初春下意識地問。

謝宴將門敞大一些,走出去的同時,回答:“我爸病了。”

謝老爺年數已高,雖然長期鍛煉,但依然沒能躲過常見的老年病,心血管和腦血管以及器官的老化,使得他平日裏經常吃藥。

初春挺意外的,剛才見謝老爺的時候他還健健康康,臉色有潤澤,笑起來爽朗,一點都不像是有病的樣子。

聽樓下的動靜,怕是病得不輕。

一場盛大舉辦的生日壽辰,以謝老爺病急入院收場。

醫院裏。

經過醫生和護士急急忙忙的搶救,謝老爺總算脫離危險。

謝宴來的時候,醫院病房外站著一幫人。

他們都是小輩們,似乎對謝老爺的病情十分關心,等到門一開就會蜂擁沖進去表示自己的關心。

這些人,不管關系遠近,是否贏得謝老爺的恩寵,謝宴讓他們統統離開。

一群人大半夜圍在醫院,確實會影響到正常的社會秩序。

“老爺子怎麽了?”有人發出疑問,“醫生說是老毛病,為什麽我們之前不知道?”

“是啊,老爺子人這麽好,要是有什麽三長兩短的話……”

“胡說八道什麽,謝老爺剛過完生日,以後肯定能長命百歲。”

哪怕病房裏的老人沒有蘇醒,外面的這幫小輩們依然不忘你一句我一句地表忠心。

“萬一要是真出事的話,興和怎麽辦?”

不知是誰莫名其妙冒出這麽一句,引發眾人沉默。

謝小少爺剛回國沒多久,沒有在興和做出正兒八經的實事,要真出事的話,無論如何都沒有太大的競爭權。到時候,叔侄兩豈不是會因為爭權而鬧得不可開交。

等那幫嘰嘰喳喳的人離開後,謝宴才進了病房。

醫生先前就說過,謝老爺有腦中風的現象,並伴有輕微的阿爾茨海默病。平日裏,謝老爺表現如常,心態良好,這一次在壽辰上發病,不知是不是因為喜悅過度。

一臉富態的老人家躺在潔白病床上,和普通老人沒什麽兩樣,誰能想到他是影響安城乃至半個東區房地產的富商,曾經有過無限風光。

謝宴站在床邊,望著父親熟悉的面孔,心底無波無瀾。

他們父子兩關系僵硬二十余年。

謝老爺給二兒子的,從來都是苛刻,嚴厲的要求,以及永無止境的批評和冷臉。

而對孫子謝星臨,卻和藹可親。

是因為隔代疼嗎。

不是。

是他們之間一直僵化,從未改善的關系。

謝宴在房間裏呆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