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擡手摸著受傷的唇, 初春有苦說不出,偏偏這時有員工經過這邊,看到頂頭上司之後自然會過來打招呼。

員工畢恭畢敬地頷首,“謝總。”

不經意的, 就會看見他旁邊的初春。

初春來興和不是第一次, 之前聽人說過謝二公子單身三十來年總算帶了個女伴, 但一直未能親眼看見,今天算是知道是哪家幸運的姑娘。

只不過大boss和姑娘家似乎有心事的樣子。

等員工走後, 初春才放心大膽的拿開手, 虎視眈眈望著男人,“你這樣子讓我怎麽出去?”

謝宴看似無辜:“嗯?”

“已經破了。”她食指指著自己的唇瓣,“多影響美觀。”

“沒事,我不在意。”

“……”這是她在意的事情, 和他有個貓膩關系。

看在自己要去給謝星臨送機沒什麽底氣和資本的情況上, 初春嘆口氣, 沒有再計較,不過走之前再次回頭,問他要不要和她一起去。

出於之前的教訓這一次再問的時候她退後幾米遠, 沒給他咬唇的機會。

謝宴:“你自己去吧。”

初春:“真不去嗎?”

“嗯。”他說, “我怕我打擾到你們道別。”

“……?”

所以有時候就要茶言茶語的才會讓人心疼。

初春站在原地, 一動不動,看上去有些後悔,在她看來,送機不送機是可有可無不會偏向於任何一方的事情,甚至不摻雜任何的情感因素,給普通朋友送別罷了,照謝星臨的意思, 沒準他沒個幾年不會再回安城,所以她送一趟無可厚非。

然而此時面對謝宴,她心底百味雜陳。

“不用這麽看著我。”謝宴大概猜到她心中所想,薄唇掀起,不以為意的輕笑,“你回來就行了。”

不要跟謝星臨一起走就行了。

之前數不清多少次,他總有一種他一覺醒來就再看不到找不到她的感覺。

午夜夢幻,終究是曾經落下,由情感缺失所導致的後遺症。

“嗯。”初春點頭,“我會回來的,我又沒有辦一證,怎麽可能離開這裏。”

謝宴送她去乘電梯。

封閉的空間,兩個人,氣息沉悶。

謝宴說:“我之前在美國,不是去找星臨的。”

初春一怔。

“我是去找你的。”他說,“在你曾經住過的房子附近,呆了三個月。”

三個月,相當於六年的年假了。

初春很難想象,惜金一般對待工作日的謝二公子,是怎麽違背謝老爺的命令,拋離公司,在外地呆上三個月,歸來後,作為新接管公司的執行首席官必將面臨公司大小股東的刁難和考驗。

然而這些,他都沒提,只是輕描淡寫一句:“但我沒找到你。”

比起他人的為難,沒找到她,才是最大的難處。

“我在外面。”初春說,“病愈之後,我很少住在原來的房子裏。”

為了散心,為了讓自己逃離心魔,從新鮮的事物和經歷裏尋找快樂。

他們兩人之間的感情,就像一個火坑,三年前她借助外物,拼命逃離,沒想到與此同時有人義無反顧地往裏面跳。

謝宴說:“我以為你故意躲著我。”

初春:“……沒有故意。”

她還不至於到那麽無情的地步。

只是順其自然地和他錯開罷了。

設想一下,如果初父不出事的話,她可能一輩子不會回到安城。

如果她停留在海城而謝星臨趁機而入的話,那麽他們兩人不是沒可能再見面是在她和謝星臨的婚禮上。

光是想想,就讓人十分可怕。

可能一個念頭,就讓人永遠錯過。

目送初春走後,謝宴無意識摸出一根煙。

想到幾個小時後還會再見面,便就此作罷,煙身夾在兩指間,目望西邊的殘霞,忽然承認,有點想她,就在她走後的兩分鐘。

-

謝宅。

每隔一段時間謝宴會官方化地回來一趟,最近因為老爺子病了,他回來的次數比往常稍稍多一點,但並沒有被謝老爺注意到,老人家現在的意志,已經相當迷糊,只有很少的時候是清醒著的。

謝老爺的老年癡呆症狀並不比其他老頭好,有的時候智商反而尤為低下,即使正常時候也很難分得清眼前的人是誰和誰。

這次謝宴來的巧,謝老爺不僅認出他,還親切地喚他過去坐。

憑感覺來判斷,謝老爺的記憶力可能恢復二三十年前,謝宴不超過十歲,而謝母尚在,一家人和平安樂。

“星臨走了。”謝宴說。

“是嗎。”謝老爺看著眼前的二兒子,似乎沒放在心上,癡笑地招呼:“你來的剛好,你媽坐了一桌子的菜,就等著你了。”

謝宴的胳膊被老人家枯瘦的手抓著,作勢要帶過去,然而力道不夠,謝老爺自己走路都稍顯困難,於是謝宴扶了他一手,不鹹不淡地說:“爸。”